她的脸上同样沾着马血,艳丽的鲜红色点缀在她瓷白的脸颊,竟不像是污垢,更似在为她秾丽的眉眼添妆,狰狞又英媚。
“本宫方才说过了,太后失心发狂,引刃自伤,眼下太医正在全力救治,贵妃大可放心。现在与其关心你的姨母,不如关心关心你的马。贵妃以次充好,将寻常骏马假称为狮子骢献于陛下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送一匹死的,诅咒陛下么?”
她的话里弯弯绕绕,用意虚虚实实,把苏月意本来的计策和思维全都打乱,脸红筋涨间,却也只是气得干跺脚,嘴硬道:“你当你是谁啊!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夏侯明仪,陛下在此,你如此大放厥词,是在说陛下有眼无珠,辨不清区区一匹破马的真假么!”
说罢,她转头便又换了张面孔,哭着扑倒在萧云旗的高台下,哀哀戚戚道:“陛下!夏侯氏一再出手伤人杀生,还空口白牙地污蔑妾,实是嚣张至极!疯魔至极!这样的人怎堪正位中宫,做我大梁国母?!陛下,您断断不能再容她了呀!”
萧云旗却仍旧一言不发,继续专注地用元景利的拂尘如逗狸奴般逗着阿寅做耍。
苏月意见状,还是不肯死心,回头冲边上几个一直依附于她的嫔妃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们也来帮腔造势。
谁知这群深闺妇人被明仪方才的举动一吓,畏惧不已,竟是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都没人敢站出来帮苏月意说话。
到最后,也就零星那么一两个人硬着头皮跪了下去,却也是咬紧牙关,使劲低着头,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说。
明仪见之则笑,“得了,苏贵妃,本宫是否污蔑了你,你、陛下心里都有数,你若还想要你这条命,最好现在就闭嘴,退下。”
苏月意闻言,愈加气急败坏,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头皇后,真把自己当做后宫之主了!我告诉你,没有凤印你什么都不是!休在这里跟我拿腔作势!”
“凤印?”
明仪一面擦拭着刀上的血,一面一轩叶眉,侧头看向御马场大门的方向,片刻不到,几个太监便簇拥着个手托金盘的小太监,恰恰好走了进来。
而那金盘之上,赫然便是一方凤啸九天的金印。
第16章 野心(一) 她是大梁名副其实的国母,……
苏月意彻底傻了。
是啊,她夏侯明仪连太后都敢伤,又怎会问不出凤印何在?
原本她和崔太后已经算到,夏侯明仪若要夺凤印,以她直来直往的性子,定是不管不顾,直接往长宁殿里闯。
是以她们提前几日便已将凤印转移,暂藏于蓬莱殿。
当天又找了观马的借口支走皇帝表兄和后宫众妃,并在长宁殿布下人手,严阵以待。
她若胆敢在长宁殿和千牛卫动手,不说当场结果了她,也能借着人多的势将她扣在长宁殿,好好杀一杀她的气焰。
等她灰头土脸地回到椒房殿,按规矩。阖宫嫔妃和六局女官都应来向新后请安道贺,然此时人都在御马场,看她一个人怎么撑起这戏台。
即便她厚着脸皮追到御马场来,没有凤印,后宫众人照样有理由不认她。
至于皇帝表兄那里,他既一开始就未曾主动帮她讨回凤印,也便说明对这个新后也不是那么在意,新鲜劲儿一过,自然就抛到脑后了。
而她苏月意到底也是他名义上的表妹,自小相识,成婚后待她也一向非比寻常,她的面子,他肯定不会不给。
姨甥俩如意算盘打得响亮,总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只要拿萧觉的前程哄一哄,骗一骗,就能让她把心都掏出来的傻瓜,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殊不知,她们却根本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
“苏贵妃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另又有欺君罔上,串通后宫诸殿寻衅滋事之过,但念其初犯,又出自皇亲国戚,这一次只掌嘴四十,小惩大诫,再从今日起禁足蓬莱殿,闭门思过六个月便罢。”
明仪如是道。
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