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也好。
夫妻也罢,盟友也罢。
至少在与她并肩而立的人,依旧是他。
只要他还?是大梁的国君,在她身边的,便只能是他。
想到这里, 萧云旗眉宇间的阴郁消散不少。
虽不知她这一次弃掉手中垂帘听政之权的本意究竟为何,却?还?是道了一声“准奏”。
“谢主隆恩。”
明仪俯身敬拜,直至御驾从她身前经过,远去之后?,方才慢悠悠站直了身子。
天光于她身后?的宫墙远山边缘挣扎着绽出一抹金白, 沿着她的轮廓将她包裹,一点一点显露出难言的疲惫。
“走吧,回椒房殿。”
明仪扶上魏氏递过来的手, 奔波整夜,任凭现在是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落,俱先待她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
当夜,崔氏内宅。
崔家内外的子弟并几个颇受倚重的幕僚正汇聚一堂,闷头围坐在这家的家主夫妇左右,不言不语,神色各有各的凝重严肃。
到头来,还?是坐在上首的家主夫人,打破这中间装模作样的沉默:“所以……她竟真就这般心甘情愿地撤了帘?”
这两日为着次子的获罪伏诛之事,家里几个在朝为官的男人都或多或少受了影响,崔家在京中的声望也随之一落千丈。
加上她的长子又一直病着,长媳在侧侍疾脱不开身,只能难为她孤身操持上下?,里外周全,忙得?不可开交,同?时也心力交瘁。
直到今日惊闻朝中又出了大变故,确不是她一久居内宅的妇人所能定论之事,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告知家里真正做主的两个男人,由他们召集众人,共商对策。
“早朝时文武百官可都看着,确是陛下?亲自下?令让人将背后?那道珠帘挽起,还?有何胡说的余地?”
说话的人口气有些傲慢和不耐,确是崔肃夫妇的小儿子开口。
他在长房几个兄弟里排行?第五,不是最长也不是最幼,却?为着是崔夫人的幺儿,自小骄纵惯了,即便而今早已?为人父母,却?还?是不改肆意妄为的品性,与亲生母亲说话也不怎么注重仪礼。
崔夫人对此也习以为常,毫无芥蒂,顺着便又问?:“那女人为了谋权上位,不顾廉耻,机关?算尽,眼下?却?又这样轻易如?儿戏,将到手的权位说弃就弃,是否太不合常理了些?”
一旁病恹恹的崔家大爷崔劝听罢,顾不上自己?还?在发虚的身子骨,即刻也要强撑着站起来控诉:“她……她就是个疯子!不知廉耻,目无王法,指望她按常理出牌?哼,痴人说梦!”
“大郎莫说气话,当心伤了身子。”崔夫人心疼儿子,一见?他情绪激动,三言两语便险些背过气去,连忙开口劝慰。
崔肃也不是个一味冷酷苛责的严父,眼见?长子病成这样,心下?酸疼不已?。
于是也缓缓开了口:“夏侯氏生性贪权重利,在光王府的时候,便常为与我家外甥女争风吃醋闹得?鸡飞狗跳,实非高门淑女之态。
“而今她骤然放权,必有图谋,虽不知其所图,但只要我等谨言慎行?,不让她拿住话柄,接下?来的日子也能安顺。”
此话一出,在座诸人皆觉有理。
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枯坐半宿,却?也未曾有一人想得?明白,她究竟想要在图谋些什?么。
不知敌人所图,便是将己?方置于被动,长时间这样提心吊胆,杯弓蛇影,难保不会人心浮动,自乱阵脚。
可即便如?此,这家人平日里倚仗苏月钦出谋划策惯了,而今没了他在,到头来竟便再没人能真的拿出个可行?的对策来。
最终,也只听得?坐在崔劝左手边的方脸青年捶股叹道:
“唉!想我崔韦两家,短短几个月,竟被这小小一个边蛮出生的野丫头压得喘不过气!真是憋屈!”
此人姓韦,为着夏侯氏放权撤帘一事,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