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侯爷,身份尊贵,只要能进他的府门,总比现在看人脸色强。

有了定远侯府和荣妃娘娘的庇护,玲珑郡主也不敢随意再找她得麻烦。

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都看看她许阿狸到底能站得多高!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侯府的方向走,现在去找宋鹤鸣,一定还来得及。

……

临近傍晚,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转眼就连成了雨幕,将整个南洲城笼罩在一片水汽之中。

宋鹤鸣骑在马上,本想往城郊的望归亭去。

那是他从前常和沈知念去的地方,亭下有棵老槐树,她总爱坐在石凳上愣神。

今日心烦意乱,竟鬼使神差地想再去坐坐。

可雨势实在太大,马蹄陷在泥泞里,走得愈发艰难。

他抬头望见不远处有座破庙,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牵着马往庙里躲雨。

“公子,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长乐紧随其后,一边拍打身上的雨水,一边往庙里张望。

破庙早已荒废,蛛网结满了断壁残垣,供桌上的泥像缺了半边脸,看着有些渗人。

宋鹤鸣找了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坐下,望着门外瓢泼的雨帘,眉头紧锁。

今日在集会上,他那一箭虽说是为了救沈知念,可那人中箭的瞬间,他分明看到沈知念眼中的寒意。

“我不过就是想救她而已,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他一边抱怨,一边踢开脚边的木块。

“公子,您看这是什么?”长乐突然在供桌底下喊了一声,手里举着个东西走过来。

宋鹤鸣抬眼望去,只见那是一枚白玉扳指,玉质温润通透,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祥云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人能佩戴。

“在哪捡到的?”他接过扳指,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突然觉得这纹路有些眼熟。

“就在供桌底下的草堆里。”长乐指了指角落,“看着像是新掉的,上面还没沾多少灰呢。”

宋鹤鸣摩挲着扳指上的纹路,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祥云纹,分明是去年皇上赏赐给周尚书的那枚“流云扳指”,据说周尚书从不离身,它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破庙的供桌下。

雨还在下,敲打着破庙的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没多想,将扳指递给长乐:“收好了,回南洲城后送到尚书府去,想必是周尚书不慎遗失的。”

“好嘞。”长乐连忙将扳指揣进怀里贴身收好,又转头看向外面密如珠帘的雨线,面露隐忧,“侯爷,这雨势瞧着没有要停的意思,万一下一整夜可怎么办?”

宋鹤鸣靠在冰冷的庙墙上,语气带着几分自嘲的酸涩:“那就下一夜,又有何妨?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回不回府都一样,也没人等着我回去。”

长乐挠了挠头,试图开解:“侯爷别这么说,荣妃娘娘前几日还念叨着,说要给您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呢……”

“更好的?”宋鹤鸣猛地抬头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这整个南洲城,还有谁能比得上知念?”

他一边说,一边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情绪激动。

“知念她既温柔又善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下人更是宽厚。我同她认识八年,从总角之交到情投意合,还有谁能比她更懂我?”

他越说越急,因为太过激动,身子微微晃了晃,差点撞到身后的断柱。

长乐怔在原地,张了张嘴,终究没敢接话。

宋鹤鸣像是耗尽了力气,又喃喃自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知念这么好,我为什么还会跟许阿狸……”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再也说不下去。

是啊……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颓然坐回原处,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肩膀微微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