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静婉也听见了动静,知道是沈知念来了,慌忙起身:“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好生考虑一下。”
她转身匆匆往外走,心神不宁之下,走到门口时果然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扶住门框才站稳。
疾风那句“很快就能摸出是谁捣鬼”又适时在耳边响起,像根淬了冰的针,扎得她心口发慌,连带着脚步都乱了,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沈知念刚走到廊下,就见欧阳静婉慌慌张张地从里面出来,两人目光撞上时,对方只匆匆低下头,快步绕过她走了。
她有些疑惑地推门进了书房,见裴淮年正对着公文出神,便轻声问:“在忙?”
裴淮年抬眸,眼底的紧张还未褪去,含糊地“嗯”了一声,伸手将案上的卷宗拢了拢:“刚跟大嫂说清名启蒙的事。你怎么过来了?”
沈知念走到案边,瞥见他耳根微红,忍不住弯了弯唇:“春喜说你还没吃晚膳,我让小厨房炖了汤,给你送些来。”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时,鸡汤的醇厚香气漫了开来,混着淡淡的药材味,驱散了书房里的沉闷。
沈知念一边往白瓷碗里盛汤,一边状似随意地抬眸:“淮年,我想同你聊聊你最近在查的……”
“军械案。”
听到她的话,裴淮年握着笔的手一顿,墨滴落在公文上,晕开一小团黑点。
他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明显的抵触:“军械案?你……”
“我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沈知念打断他,将汤碗推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却坚定。
方才她回房后,便一直坐在窗边,失神地盯着窗台上那盆兰草的叶片。
翠绿的叶尖沾着点水珠,在夜色中闪着微光,可她的目光却没聚焦,心里像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怎么也落不下去。
宫里今日送来的赏赐,是安抚不假,可那些首饰、锦缎,对她来说,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她的阿爹阿娘马革裹尸,蒙冤六年,幕后黑手却依旧逍遥法外。那人或许位高权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或许藏得极深,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蛛丝马迹。
她与裴淮年的婚事始于交易,可皇上赐了婚,在外人眼里便是荣辱与共的一体。
若是他在朝堂因为此事树了政敌,那些明枪暗箭此事已经波及到她了,一味装作不知,躲在后面自欺欺人,并不明智,反之,若她能从旁协助,或许能让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明朗些。
更何况,父亲在世时,常对着军械图纸跟她讲“甲胄护的是身,粮草稳的是心”。
她自小听着这些长大,对军械补给的门道,比寻常闺阁女子多懂几分。
如今既然已经跟裴淮年成了亲,总不能事事都躲在他身后,而且,这军械案与阿爹阿娘有关,她也想早日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沈知念继续说:“可如今你在查此案,已经不是秘密,”
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目光坦诚:“我虽不懂军务,却也知道军械贪腐背后藏着多少人命。”
裴淮年握着碗的手指紧了紧。
“这案子水太深。”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目前查到的线索,牵扯到西域走私、南洲城官员,甚至……可能有皇室宗亲牵涉其中。我怕你沾手,会有危险。”
“危险我不怕。”沈知念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没有半分退缩,“阿爹阿娘蒙冤六年,我什么明枪暗箭没见过?再者,现在你在明,那幕后之人在暗,我或许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我不是要冲到前头,只是想知道你查到了哪一步,若我身边有相关的线索,也能及时告诉你。比如……前几日我被那个窦七劫持时,闻到他身上有种奇怪的西域香料,不算浓郁,却带着点药草的苦气。”
“我好像……”她微微蹙眉,像是在回忆,“曾经在宫里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裴淮年猛地抬眸:“你确定?”
沈知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