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金工,每个零件都有?标准,磨错了就要打回重来,如?果?合格率太低就会影响实习成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在第五天他的?背疼痛无比,他站了太长时?间,坐着也?疼躺下也?疼,从肩胛骨下边的?两块肌肉一路到尾椎,肌肉在抽痛,连骨头?都在痛。他靠在床的?栏杆上蹭自己的?背,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从肌肉纤维内爆发出的?疲惫。他给家里人打电话,抱怨实习的?艰苦,但家长也?无能为力,只能劝说姜州,说他只要坚持一个月就好,年轻人吃点苦不算什么。

每个晚上他们照例都要怒骂学校怒骂工厂,但过了一礼拜他们就不再发泄自己的?情绪,从流水线下来实在太累了,如?果?做不好还会被从学校来的?监管老师骂。一回宿舍就洗漱,有?时?候连洗漱的?精神都没有?,在床上倒头?就睡。这一个月每一天都是地狱。等到最后一天结束,姜州几乎要喜极而泣,他的?眼泪甚至已?经在眼眶中快要溢出,只是没好意思流下来,因为和他一样倒霉的?足足有?三百多?人,当他吃的?苦乘以三百倍时?,他的?情绪在其?中就微不足道了。

说好的?一千三百块钱的薪资到姜州手里只有?八百块,数字倒是很吉利,姜州去问了负责老师究竟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他得到的?回答是学校统一扣除了管理费和来回的大巴费用?,以及姜州自己造成的?零件废品。每一项扣费明细都列得清清楚楚,让姜州无话可说。

老师还说道:“你?有?八百块就不错了。有个同学不小心把机器弄坏了,一看就是平时?上实操课没好好听,本来要赔好几千块钱,工厂看在他是学生的份上,只是扣了他的?工资,还给他的?实习盖了章子。按照以前的?惯例,打回去重新实习都有可能。”

在这里重温了他在流水线上的记忆,时?间慢得像用?刀在他的?身上割,而且是用?钝刀子在割他的?肌肤,这不是一瞬间的?痛苦,而是持续的?痛苦,一直处在疼痛的反应中几乎会对痛苦产生麻木,直到他听见了何知君的?声音,是那么清晰。他知道一定是她了,必须得让何知君知道他在这里,可是他不敢冒然对?话,于是他撕下了手册上的?一张纸,还有?一支笔,这支笔就在某个角落,姜州看见过到底在哪儿?,在一开始看见手册的?附近,他手忙脚乱地翻找,最终从一瓶食用?油后面找到了一支还没干涸的?水笔。

“我在这里等客人全部为止。”何知君想了想,决定在这里盯梢,她对?罗云道说,“只要姜州一直在出餐,就说明他没事。”

“我去附近看看。”罗云道和何知君辞别,他先去姜州打黑工的?这家油炸伟人头?店看了看,墙面外面完全用?水泥封死?了,从另一面倒是有?门,罗云道绕行过去看了眼,这是扇只有?一人宽的?铁门,周围一圈都贴了封条,他居然撕不下来,这个封条看起来像是纸,看着也?有?些时?日了,结果?罗云道用?手一点也?撕不下来,就跟姜州被魔法封里面了一样。

这个情况就像罗云道被困在器材室里一样,那扇门从物理上已?经不能开启了。他只能另想办法,继续耗在这里无济于事,罗云道返回通知了何知君一声后,沿着这条街继续向前走去。这条特殊的?还魂街上,总不可能只有?一家炸货店,除非它的?商业规划已?经一塌糊涂。

他走了一段路后,居民?越来越少了,只有?一个脚步声从一百米后的?拐角处出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直到罗云道走到了一家关店的?服饰店,这家中老年服饰已?经以另一种形式出现过第三次了,上面的?衣服还好好地挂在墙上。他站在外墙的?玻璃窗前,看到个子很高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在这个玻璃窗中。

“为什么跟着我?”罗云道问,在窗户的?倒影中他看到了梁丕袖口上的?血迹。

“不能和你?打声招呼吗?”梁丕反问,他等罗云道转过身,冲他露出一个充满了虚情假意的?笑,“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你?聊几句。方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