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他从窗口看不到究竟有?多?少客人, 他的?视线太高, 后面的?桌子又高于窗口下方的?凹槽,这就导致他的?视野被遮挡。

客人总是来了一个,另一个又紧随其?后, 不同的?纸钞从栏杆底下递进来, 姜州把它们放进案板前面闲置的?铁皮饭盒里, 看起来它的?作用?就是为此而摆放。

所有?人都会说自己要的?口味,但这些顾客的?语气和梦游一般, 仿佛是在说梦话, 又或者是喝大了, 每一个字都像年久失修的?打字机一样卡顿地印刷出来, 姜州知道正常人清醒的?时?候说话绝不是这种语气。可惜他看不到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前来购买的?客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来半个装盒, 装两个盒子, 都要五香味的?。香菜葱辣椒都要。”

又一个客人来了,姜州按照着要求动作麻利地从锅里捞出复炸完毕的?人头?,放在案板上用?砍刀轻松地切成八份,两个盒子分别均匀地洒上料。在他把盒子递出去不久他隐约地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两个人好像在对?话,可是距离和他有?些远,再加上对?话也?很短暂, 来回问答了一句就戛然而止,让他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但这是个新变化?,这个说话的?人会是何知君吗?

他心底产生一丝希冀,如?果?何知君就在外面,也?许他就能和外边联络了,他被关在这个炸货店里不断地劳动,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出去,到底有?多?少客人倒是其?次,关键是等他把所有?的?客人都应付完,他是否能从这里出去。

下一个客人依旧是那副梦游般的?腔调,再下一个依旧是,下一个之后还有?下一个,这简直无穷无尽,姜州感到精神绷紧了。也?许客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他应该计数的?。

然而各种因素影响着他,像家禽养殖所用?的?铁丝牢笼把他困在这里,像枷锁一般的?围裙手套和口罩包裹着他的?身躯,他的?头?发在帽子下边湿透了,厨房很热,因为那个油锅一直烧着,保持着油温,几乎像是地狱第九层的?油锅地狱,有?罪之人依照情节轻重被投入巨大无比的?油锅中油炸。

还有?那些总是让他饿得胃在蜷缩,不自觉分泌口水像条饿狗似的?香气,那些美味的?人脑,所有?的?这一切都干扰了姜州的?判断力。

他一边相信着自己能“下班”,一边又对?“上班”绝望。

这就和他大学出去实习没区别,他的?实习比他在炸鸡店的?兼职更?恶劣。他觉得自己像是奴隶一样被贩卖了。和他一样的?奴隶有?三百多?个人,被六辆大巴车送进了大学城所在的?那个市下边的?某一个工业乡镇,那里到处是工业园区。

他刚下车的?时?候还对?实习没有?期待也?没有?好恶,他只是想要个毕业证,所以他不得不来参加实习,他们这个专业一定要在厂里进修。美其?名曰进修,其?实是“打黑工”,钱少得可怜,只为了一个实习证明和两个章子,一个学校的?一个工厂的?,二者缺一不可。

包吃包住,一个月拿一千三百块钱,姜州觉得自己不是不能接受。和他同屋的?是他班级里的?同学,刚好还是比较熟悉的?五个人,抵达园区的?当晚他们还在聊天,就好像只是一起出去野营似的?,姜州不算特别话多?的?人,但你?一句我一句,他都觉得自己快把唾沫给聊干了,天知道这帮人为什么这么能聊。

第二天六点钟,宿舍外走廊的?广播就放起了音乐,是首流行歌曲,很有?年代感的?流行,姜州觉得自己以前应该在某辆出租车司机的?碟片里听见过,也?可能是某个男性中年亲属充满烟草臭气的?轿车内听到过。在这里出现只能是厂内某个工头?的?品味。姜州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他更?没兴趣知道,他只能一脸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一天的?痛苦,甚至于长达一个月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在第三天起床,返回流水线他觉得头?晕目眩,前一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