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刻字, 没好意思念后续的“光照后代?”, 他觉得就按自己身上背着好几笔的“谋杀”罪名来看, 实在没办法恬不知耻地认祖归宗, 蒙受荫庇,他还是别被光照得好。
他想起姥姥前几天?在饭桌上一直在嘴里絮絮叨叨说要买副棺材备着。当时罗云道说了和姜州相似的话, 他说道:“姥姥, 您身体还强健着呢,每天?补品管够,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把棺材早早地买了,万一以后受潮虫蛀成破烂了怎么办。”
老?太太道:“你别瞎说,镇上寿材店的棺材质量蛮好。我都去?看过了,两千块就能买一口质量最好的,人家都上了漆, 哪能那么快就烂了。”
罗云道哭笑不得,问:“您什么时候去?看的?您真想买,我给您订金丝楠木的,放几百年都不会坏,只?要两三万。”
“我不要那么好的。”老?太太直摇头?,很是豁达地说道,“差不多得了,人都死了,睡在哪里都一样,薄薄一副棺材板,我反而躺得更安心。”
“那就买吧。”既然?是姥姥的一片心愿,又说镇上的老?人多多少少都给自己准备了棺材本,提前买上的也有许多,跟吉不吉利没瓜葛,罗云道当然?没什么可指摘的,老?太太满意就行。
不过罗云道有一点觉得很奇怪,上周他在这里住着时,姥姥想买寿材的想法一个字也没有提,每天?吃得香睡得好,从?来不担心生?老?病死的事?,为何?短短过了几天?,这个念头?突然?就冒出来了。难道是麓山镇的棺材店突然?搞了打折促销活动?还是谁特地给姥姥说了这件事??
他按下疑问不提,想找个时机顺手调查一番,不过当天?晚上,他就凑巧解开了这个疑惑。
罗云道从?山上回来,夜晚山间雾气浓重,他的全身的衣裤都泛着潮意,只?想回去?赶紧洗漱。他走进院子,晚间七点五十左右,佛堂的灯还亮着,穿过放下的淡黄色布帘,从?缝隙间透过光亮,唱佛机仍在单调地播奏着,老?太太还在做晚课。她早上起来做早课,下午有时会念几卷经,晚上还有一场一到二小时的晚课,可见她礼佛的虔诚,从?不曾间断过。
这个点是老?太太晚课快结束的时候,罗云道本想隔门打声招呼,老?太太能听见,只?不过念佛不能中?断,因此?从?不回复。隔着纱门,他瞧见姥姥手里拿着香,正对着地藏王菩萨说些什么。这明显不是她正常晚间功课会有的流程,因此?罗云道没有出声,侧耳倾听。
“老?头?子,前几天?你给我托了梦,说放不下外孙。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托点别的,这个大?外孙你见过么,见都没见过,就说放不下。他长得瘦瘦高高的,但是力气够用,人也健康,又俊俏。不像你,病歪歪,风吹了就倒了。跟你说晚上别去?偷鱼,你偏不听,大?队里的水库是那么好进的么。我跟雪予能活活饿死了不成?非要贪吃几口鱼肉?“
“做点坏事?就慌慌张张,别人偷鱼都没事?,你偷鱼怎么就脚一扭掉水里了?大?队的人又不是鬼。你做贼心虚什么呢?我看你们?家找的算命先?生?真是不行,取的名字一个字都对不上。你说说,你走这么早,好意思管自己叫永龄吗?一百岁的一半都没活到,永龄在哪儿了?还不如叫师折寿,把命克一克,反而克好了也说不定?。”
“得了,不说了,你就在下面?好好待着吧,棺材我也叫小业订好了,等我死了咱俩一个墓,到时候我再念叨你。”
老?太太说完,手里捏着香对着地藏王菩萨低头?躬身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进半满香灰的香炉之中?,烟气袅袅上升。这时罗云道才假装自己才来,如往常一样,说道:“姥姥,我上去?休息了。”
罗云道翻出身上的纸巾,擦了擦墓碑上的尘土,老?太太心里头明明这么思念,却一次也没机会进山来看过,密室让她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罗云道试着提过几次,用不用去?扫墓,老?太太就跟没听见似的。他又和寿材店的人说,到时候棺材要放进麓山上的坟墓里合葬,那店里的人也和痴呆了一样,对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