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慕汀夷拧眉,“怎么回事?”
百里曜终于眉宇也显出凝重,叹气道:“七日前,我族大祭司万俟野逼宫造反,如今鲛人族上下一片混乱,多方人马都想要我的命。准确地说,是我的……”话到嘴边,他才意识到是不能说的,意有所指地瞅了谢孤衡一眼。
谢孤衡:“陛下,无妨的,君上她知道妖王印的事。”
“你告诉她的?!”百里曜很是吃惊,这可是妖族禁忌!
“君上知道的,可能比你还多。”谢孤衡笑起来,绝美的五官舒展开,连身为男性的百里曜都晃了晃眼,紧接着心头又冒出酸意。
这个后坤妖域的皇子,不是传闻与华泽女君是宿敌么?怎么好像关系非比寻常的样子?
百里曜虽然瞧着稚气,言行举止也没有什么妖王的架子,但实则已有四百多岁,并非初出茅庐。加上鲛人族天生遵从欲望,他很早便懂得男女之欢与儿女情愫。
再看这二人,眉宇不能说暧昧,但终归是不同。
百里曜不合时宜地想起在格那厝的暗室之内,那尊装满并不新鲜的海水的琉璃笼中,他紧紧抱着长着美丽金色鱼尾的慕汀夷,相濡以沫,无望却奇异地感到安心。
此时此刻,她一身素雅的粉白长裙,站在自己面前,依旧孤傲冷艳,可百里曜还是莫名怀念那夜的笼。
“陛下,”谢孤衡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旁,高大且宽阔的身影倒非压迫,但到底散发不太友好的气息,还恰到好处地将慕汀夷挡去。
百里曜还未品出其中滋味,微一抬眼,就见谢孤衡那副始终含笑的眉宇,竟覆着点寒意,线条精致的薄唇一启,说着:“陛下不必担心,在下会护送你回去的。需要什么疗伤丹药、灵药,不必拘谨,与我说便是。”
“啊……好。”
客客气气的,却不知怎的就颇为疏离了。
“这样说起来,万俟芊的鲛珠可还没下落。”慕汀夷完全不觉那方的风起云涌,坦然地挨着潼坐下,谢孤衡路过与她斟了杯热茶。
潼笑着说:“谢公子已处理妥当,咱们等着就是。”
“这么自信。”慕汀夷嘀咕着,但没再说什么,接过谢孤衡递来的茶,垂眸轻抿。
寻鲛珠这事儿,百里曜这些天也听他们提起过,终于憋不出好奇问:“你们说的是少祭司么?她的鲛珠为何丢了?你们又为何执意为她寻找?你们关系很好么?”
“那倒没有。”慕汀夷意味深长道,“只是那珠子里,有不得了的东西罢了。”
格那厝是个庞大的商行,除却提供歌舞娱乐以及珍宝买卖,还提供寄存服务,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交易,在这里只要交付一定的灵石或是报酬,便可得到足够的保护。
此时此刻,放在万俟野面前的是一尊纯黑的、由玄铁打造的匣子,精巧的金色花纹涂绘其上,作为唯一的装饰,透着内敛低调的奢华。
但深谙灵械技术的万俟野知道,这并非只是一尊长得好看些的笨重的铁盒子,里头机关重重,齿轮、链条相互交错,数百个符文刻印其间,将它打造成了世间最为安全、最为隐秘的宝箱。
这尊最早出自鹤羽堂、由鹤骨大师亲自设计的宝箱,名为“暗鹤宝匣”,除非输入正确的秘钥,否则三次错误后,箱子将会启动自毁程序,将其内封存的宝物一并摧毁。
而无论以何种外力、外物,都无法打开这暗鹤宝匣。
惊为天人的设计,令人叹服的巧思,自诩在灵械方面天赋异禀的万俟野,也忍不住嫉妒起鹤骨来。
但他自然犯不着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置气。
无人打搅的雅座间,万俟野忆着约定,将掺杂了各种语言、符文的复杂秘钥输入暗鹤宝匣侧面的玉屏,金光一闪而过,盖子自行开启,露出其中小小的、玉莹莹的一颗珍珠。
妹妹万俟芊的鲛珠,他不远万里也要来寻找的、背叛了亲情的东西。
万俟野叹口气,将鲛珠装入自带的一顶小木盒中,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