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敲走过去,“青冥呢?”
“他不来。”胡数剌说,“他不喜欢这种地方,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他说如果你需要,再去唤他。噢,对了,他要我把这药膏给你,可以治你脖子伤口的。”
谢玉敲没过多探究,只是接过药膏,“谢谢。”
胡数剌摸出来一些神奇的药料,走到被盖住的周启尸身面前。谢玉敲默许了他的行径。
林空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像陷进情绪里。
谢玉敲忍不住用剑柄拍了拍他,问道:“你有发现?”
林空有些犹豫,盯着谢玉敲的眼看了好一会,抱着的手终于放下,回问她:“你不觉着,周启的死亡模样,很熟悉?”
熟悉?
谢玉敲看着被胡数剌拉开草席的尸身,皱着眉。
身为雀台司女官,她这些年一直在和牢狱打交道,见到的死亡方式不下千种,就周启这一种,好像没有那么多的怪异
不对!
谢玉敲眉间一凛,随即跨步上前,按住了胡数剌的手,“等等!”
满嘴鲜血凝固之后,那些原本流动的血液竟在周启脖颈处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血痕。
这原本不甚奇怪,可这血痕,谢玉敲捡起一旁的枯枝条,往上面细细一扫。
“天!”胡数剌发出了一声惊呼。
桃花酥(二十四)
只见扫过血痕的枝条,瞬间像被沁了油墨一般发黑,最后血痕流过之处,竟在周启脖颈那留下了一个样貌奇怪的纹饰。
枯枝簪花,六瓣花叶,各朝一处。
那一刻,谢玉敲眼里的惊怖再也藏不住。
她忽然记起,那日在梅花林中,婉清惩罚自家夫婿后,都都知手里拿出来的那个盒子上的纹饰,当时隔了太远,只觉着莫名熟悉,可如今直面周启脖颈处的这一处血痕,一模一样的两处印记,出现在了不同的地方,简直诡异异常。
可令谢玉敲震惊的并非是这份巧合。
而是
武康十五年,前宰相谢西山因贪污和谋逆之罪,被押至京都天牢。
几个月后,正当谢家上下尽心尽力为谢西山翻案时,牢中却传来谢西山暴毙的消息。那是一日酷暑,谢玉敲被推搡着来到天牢门前,在一堆腐朽的尸烂气味里,蝇蚁纷飞,谢西山枯槁的身体被抬出来,往日洁净的手与脸满是污垢与血痕。
谢玉敲泪眼朦胧,死死咬住牙。
她从不认为自家性情温和、品性端正的父亲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从很小的时候,谢西山就告诉她,家中今日所得一切繁锦,都是天下百姓的辛劳,身为官宦人家,她一定要克己守礼,兢兢业业,为家为国为民。
可如今,她泪中躺着血,她要把这刀子用力吞下,好叫那些心黑的人把清白之身还给枉死的父亲。
所以,她要自保,要向上,要藏锋,更要忍辱负重。
这时,忽有一阵穿堂风而过,谢玉敲没能来得及闭眼,便瞧见被风吹开的简陋蒲席下,父亲瞪大的双眼,发乌的面容,以及
她心下一惊。
那是什么?
像朵花,看起来诡异极了,像是真的花那般,直直插在了父亲的脖子处,吸光了他的血肉。
谢玉敲打了个寒战。
而今日,这是谢玉敲时隔十一年,再度见到此种纹饰。
如若,她心里蓦地一惊,如若可以找到杀害周启的凶手,是不是当年父亲的案情也能有所眉目,甚至水落石出?
这时,谢玉敲听见胡数剌突然“咦”了一声,他走过去,拿起被谢玉敲丢在地上的枯枝,然后凑近鼻尖,闻了闻,目光登时亮了亮。
“有什么发现吗?”一开口,谢玉敲才发现自己声音发涩。
“这个味道”胡数剌不确定地又闻了闻,“和金草有点相似。”
谢玉敲皱眉,“金草?”
胡数剌把枯枝递给谢玉敲,“就是我控制金甲卫的那种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