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谢玉敲把那纱绫置回原位,“不知知县是否查到走水原因了?”
周知县细长的胡须抖了抖,正欲答话,一小厮突然神色大乱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知、知县大人!”
“怎这般着急忙慌?”周知县按住他,“没瞧见监察大人在?有什么大事能重要过咱大人?”
“不、不是的!”
“那是如何?”周知县瞥了谢玉敲一眼。
那小厮几乎哭出来,哆哆嗦嗦了半天,才磕绊着道:“粮仓那边,失窃了!”
“粮仓?怎么今夜事这么多!”周知县笑容挂不住了,“你讲清楚,是哪个仓?州县仓还是转搬仓?失窃了多少?”
如若是转搬仓,那
他看了一眼神色莫名的谢玉敲。
那他这回就算是真真撞在枪口上了。
毕竟州县仓只是为了保障桐安的粮食储备而设置的,而转般仓却是负责调度地方储备粮食,当的可是整个武康的责,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幸好,小厮又抖了半天,才道:“是州县仓。”
“丢了多少?”开口的是面色凛然的谢玉敲,她上前一步,嘴角微微勾着,“又是如何失窃的?”
“目前、前看,应、应该不算多吧……具、具体的、的得、得等押粮官、官和库吏……”
周知县脸上漫起不耐,“你们仓长呢?”
小厮“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整个人抖成了筛子。谢玉敲从未见过如此胆小的人,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再次放缓了声音:“没事,你起来,慢慢讲。”
哪知小厮这下更起不来了,上身直接伏趴在地面,“回、回监察大人,仓长跑了!”
“跑了?”周知县气得咬牙。
“这样,把监察御史喊来吧。”谢玉敲蹲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顺便把仓廪账簿给我送到衙署,记住,所有的,不只是州县仓。”
说罢,她起身,睨了周知县一眼,“既如此,咱们先走吧。”
“走……走去哪里?”周知县战战兢兢。
“当然是去粮仓了。”谢玉敲又笑起来,“几个时辰前,知县不是才告诉过我,粮仓在绣坊后面?”
她甩甩衣袖,率先抬步出了绣坊。
周知县看了一旁头始终没敢抬的库吏一眼,跺跺脚,咬了咬牙,跟上了谢玉敲的步伐。
他今晚总算知道了,这位看起来年轻貌美又温柔似水的雀台司监察为什么会扬名官场了。
饶是他这种纵横官场半生的人,都有些挡不住这似水却比刀锋还要尖利的气势。几句话,几个动作,谢玉敲其实并没有显露太多情绪和想法,却轻易让人感觉到春风刺骨。
这是不自觉的压迫感,与生俱来的。
而且还令人猜不透。
但终究年轻,又是个女人,见识和想法总归是浅薄的,又贪财,铁定是玩不过他这种老辣毒狠的人。
反正钩就在她面前,也不急她不咬。
这般想着,周知县压下了莫名的恐惧和不安,又挂上笑,亦步亦趋地跟着谢玉敲,嘴里却忍不住同她道:“不知监察大人是否知道临灯仙?”
闻言谢玉敲顿足,侧脸看向他,略一点头,“略有所闻。”
她冷笑一声:“知县不会觉得,粮仓失窃和江湖人有关吧?”
“也不无可能。”周知县给谢玉敲指了指路,又道,“毕竟今夜这临灯仙点得太凑巧了些。”
谢玉敲闻言有些压不住嘴角,她轻咳一声,点了点佩剑的花纹,这才敛了神色附和道:“知县这一说,极有道理,只是……”
周知县立即上道,双手一拱,“下官这就派人去查!”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扮猪吃老虎。真真假假混着,谢玉敲无奈地摇摇头,继续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辛苦知县了。”
夜色正浓,他们绕过狭小的巷口,往那牌坊走去,这时,亦微行色匆匆地从一旁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