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

“怎么是你？”

众人的视线在乔念和宋雨薇之间来回逡巡，探究、好奇、不解，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都在心中画着同一个问号：这位突然出现、气质卓然的女子，是谁？

“薇薇，你认识她？”旁边一个按捺不住的好奇声音响起。

宋雨薇的嘴角极其勉强地向上提了提，眼神却沉得吓人。在提及乔念名字时，她精心维系的面具有了一瞬间的失控，那惯常的、天使般纯净无暇的表情底下，一丝难以压抑的厌恶与扭曲迅速爬上眉梢眼角。

“认识？”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刻骨的冰冷，“何止认识！”

尽管她试图迅速恢复镇定，但那被窥见的刹那狰狞，如同阳光下瓷器上的裂纹，清晰地昭示着。

眼前这张依然美丽的脸孔，与她极力营造的纯洁心善形象，已然有了割裂的痕迹。

“宋二小姐，牙都快呲出来了。”

乔念这句轻描淡写却又精准无比的调侃，如同迎面一盆冰水，瞬间浇得宋雨薇一个激灵。

她仿佛猛地被人从失控的边缘拽回，惊惶之色在眼中一闪而逝，随即被强行按捺下去。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同时，宋雨薇脸上那丝狰狞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迅速消散。她脊背挺直，下颌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收起，唇角牵起一抹毫无攻击性的、甚至带着几分亲昵的弧度。

转瞬之间，那副精心打造、无懈可击的端庄假面便严丝合缝地重新覆盖上来。

“真巧啊，乔姐姐也来这里购物吗？”

声音甜得发腻，热络得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悦都只是幻觉。

她睁着双大眼睛，水汪汪盛满了不谙世事的无辜，每一次天真的眨眼，都在声嘶力竭地向围观者宣告着：看，我才是那个纯净无垢、善良体贴的天使。 这收放自如的演技，堪称变脸绝技。

“是啊，若不是刚才正好听见你那位朋友在那边扯着嗓子志豪的介绍你身份，还真没留意到雨薇妹妹你也在呢。”

乔念迎上她的目光，笑意同样浮在脸上，只是那眼神深处却沉淀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诮。

嗡

宋雨薇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那血色迅速从耳根蔓延至脖颈，几乎要冲破薄薄的肉皮，烧灼得她头昏脑涨。

羞愤、恼怒、还有被当众剥皮的难堪，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都是那些朋友……”她声音有些发紧，努力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只是那笑纹明显僵硬了几分，“她们性子急，刚才就是在和导购小姐开、开个小玩笑而已……”

无人察觉的裙裾阴影里，她的右手悄然缩紧，指甲深深掐进柔 软的手心，留下几个尖锐而深刻的半月形红痕，细微的刺痛感强压着几乎要喷薄的怒火。

“哦？玩笑？那就好，我还以为宋二小姐，仗着宋家的名头出来耍威风、欺负人呢？要是那样，传出去可真是不太好听。”

宋雨薇眸底瞬间积聚起翻涌的阴翳，浓得化不开。贝齿用力地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齿痕深陷，甚至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戾气，几乎要冲破精心构筑的伪装。

“怎么会呢，”宋雨薇的应答声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干涩异常，带着一种强忍的颤抖。

尽管她极力掩饰，那双眼底残留的戾色依然像寒冰下涌动的暗流，无法完全封冻。

“不过你也是提醒了我，确实交友不慎，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上凑，是会让人对我……有所误解的。”

她话音未落，急于撇清的动作，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片，狠狠剜向那个还在旁边懵懂看戏、之前对导购小姐大放厥词的染发女孩。 那眼神里的嫌恶毫不掩饰。

“曲洋洋，我跟你本来就不熟，你非要死缠烂打。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我们不是一路人，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