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方向盘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手机在副驾上不断地震动,屏幕固执地亮着,是周叙白的名字。
林星晚只是瞥了一眼,那熟悉的三个字此刻却像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指尖一缩。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抗拒瞬间攫住了她。
她不想接。
她不想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不想面对他可能隐含的询问和担忧,更不想……在他面前再次揭开自己此刻的狼狈和混乱。
她需要空间,需要把自己藏起来,舔舐伤口,理清这一团乱麻。
她任由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终归于沉寂。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将医院那栋令人窒息的大楼远远抛在身后,汇入城市傍晚璀璨却冰冷的光流之中。
云栖别墅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却毫无温度的光。
林星晚甩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昂贵的羊绒大衣被她随手扔在玄关的矮凳上,像一团被遗弃的昂贵垃圾。
她径直走向酒柜,甚至懒得拿杯子,直接拧开一瓶昂贵的威士忌,对着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她胡乱地抹掉,又灌了一口,试图用这强烈的刺激来麻痹混乱的大脑和那颗被反复撕扯的心脏。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依旧是周叙白。
林星晚烦躁地将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扣在冰冷的茶几上。
她蜷缩在宽大冰冷的真皮沙发里,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威士忌的灼烧感在胃里蔓延,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和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愧疚感。
对谁愧疚?对时樾?还是对周叙白?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勾勒出繁华却疏离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传来轻微的、指纹锁开启的“嘀嗒”声。
林星晚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得更紧。
她知道是谁。
这个时间,能这样直接进来的,只有周叙白。
脚步声沉稳地由远及近,停在了沙发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周叙白的雪松香水味,和他身上那种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晚晚?”周叙白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悲伤。
他看到了茶几上倒着的威士忌酒瓶,看到了她赤着脚蜷缩在沙发里的脆弱背影,也看到了被她扣在茶几上、属于他的无数个未接来电。
林星晚没有动,也没有抬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臂弯里,像一只受惊的鸵鸟。
周叙白在她面前的沙发扶手上坐下,距离很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触碰她。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她裸露在外的、纤细脆弱的脖颈就在那靠近耳后的位置,一个新鲜的、带着明显齿痕的深红印记,如同最刺眼的烙印,狠狠灼痛了他的眼睛!
是时樾留下的!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遍全身,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要将他理智焚烧殆尽的嫉妒和暴怒!
他知道了她去医院,猜到了她会见到时樾,但他没想到……时樾竟敢再次染指她!留下如此赤裸的标记!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胸腔里翻涌着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他强行压了下去,声音甚至放得更轻,更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怎么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医院那边……还好吗?” ? 每一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淬过。
林星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听出了那温柔表象下压抑的惊涛骇浪。
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回了一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