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轻轻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去拨弄床边挂着的五蝠宫穗,悠悠道:“要是能重来……要是能重来,我一定不在大雨天赶路,晚几天回去,也?就不会?……”
也?就不会?因公殉职,也?就不会?来这里,她无?数次梦见自己从?那辆车上下来,无?数次梦见自己安全地?到达目的地?,无?数次梦见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手忙脚乱,可惜梦醒了?总是一场空,叫她一生也?为之抑郁难平。
她微微偏头,轻轻倚靠着床帐,肉眼可见地?低沉起来,眼神空空地?望着前方,仿佛陷入某种虚无?里。
陆慎唤她:“容容。”
他缓缓地?俯身了?过去,见她并不反感?,近得二人呼吸可闻,只要一微微低头,那唇便轻轻覆在那云鬓上,虚虚地?将她环住,那语气竟有?些?可怜:“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叫林容鼻尖发酸,涌出两行清泪来,怔怔地?望着陆慎,泪眼朦胧:“我想回家,我特别想回去。”
家?哪里的家,陆慎到底不是蠢人,从?前的那些?怪事,他早就一一详细调查过,只是他自负,并不放在心上,此?时见林容这幅情态,立时便回想起那次在迁荡崖的事,她水性极好,并不是寻死,有?好些?道士在,又布了?阵法的,倒像是在做什么道场一样。
他虽不太明白其中缘故,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我跟阿昭在这儿呢,我们陪你回家,好不好?”
林容那泪流得更?凶了?:“没?有?路,没?有?路怎么回?回不去的,永远都回不去了?……”
陆慎轻轻拥了?她在怀里,伸手去抚她的后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回家,连泰山都能挖通,何况寻一条路出来?明儿我叫工部拿了?堪舆图来,随你指,指到哪里,咱们就把路修到哪里,等路修通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林容闭着眼睛,轻轻靠在陆慎肩上,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条极宽阔的青石路来,她抱着阿昭坐在宽大的马车里,途遇一阵白光,那古色古香的白墙青瓦忽地?变成了?熟悉的高楼大厦。父母笑吟吟地?站在门口,阿昭扑上去,奶呼呼地?唤着外公外婆……
陆慎见她浅浅靠在自己怀里,脸颊上虽还残留着泪痕,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隐隐地?浅笑来,他低头浅浅吻上那含着泪珠的眼角:“我同阿昭,一起陪你回去,好不好?”
林容立刻从?那种怅惘的情绪里抽身出来,虚无?缥缈的幻境立时破灭了?。林容咬牙,恨恨往他胸口重重打了?两下:“陆慎,你烦不烦?”不动手动脚会?死啊?
陆慎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手放下来的时候,竟还沾了?些?血。
那痛苦地?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林容问他:“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胸口的箭伤还没?好?”前两次欢好的时候,一次病着一次醉了?,幔帐里又暗沉沉的,她没?注意,注意了?也?瞧不清楚,只依稀记得的确是包扎着的。
陆慎并不说话,只掌心朝上,手心里那一抹血痕在昏黄的烛光下,十分地?显眼。
林容瞪他一眼,替他解了?衣衫,慢慢把那渗血的白布揭开,果见胸前那一处伤口又裂开来,掀开帘子,唤:“外头谁在值夜,把药箱拿来。”
不多?时,翠禽便送了?药箱进来,又另打了?水放在一旁,问:“主子,要不要你宣太医过来,就在后面偏殿候着的?”
林容还没?说话,陆慎便挥手叫翠禽退下:“先?不叫他们知道。”
翠禽只望着林容,见她点?头:“你去休息吧,别值夜了?,明儿也?多?睡会?儿。”
翠禽这才退下了?。
林容拧了?帕子,替他擦了?一遍,这才上药包扎,已经□□日了?,虽没?有?感?染化脓,却愈合得极慢,那语气十分的不好:“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这伤口养不好,也?是要死人的?”
陆慎听她一边包扎一边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