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在木质纹理间细细摸索,终于触到一处轻微的凸起。
顾寒月屏住呼吸,轻轻按下。
“咔”的一声轻响,书架缓缓向内转动,露出后面一道狭窄的暗门。
顾寒月侧身挤进暗室,借着从门缝透进的一点光,看见江嵊仍躺在床铺上,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连姿势都没有变化。
昏迷中的江嵊面容苍白,却依旧带着一种让人心生怜惜的脆弱。顾寒月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从怀中取出一支细长的、以暖玉制成的特制小木管。
她拔开顶端密封的塞子,将管口小心地凑到江嵊鼻下,轻轻晃了晃。
一股极淡却异常醒神的辛辣气息逸散出来。
江嵊的鼻翼微微翕动,吸入少许。下一刻,他好看的眉头便难受地蹙起,长睫颤抖了几下,喉间下意识地溢出一声微弱而含糊的嘤咛,像是受了委屈又在极力隐忍,与他平日清醒时那副肃杀的气势截然不同。
他骨子里……终究只是个孩子。
眼见江嵊眼睫颤动,似有苏醒的迹象,顾寒月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
她看着江嵊艰难地睁开眼,眼神从最初的涣散迷茫,迅速聚焦最终定格在她脸上。
暗室里空气凝滞,江嵊口中紧塞的布团让他无法言语,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顾寒月声音冷硬,刻意压低了声线,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想死还是想活?”她指了指他口中的束缚,“点头,或者摇头。别做蠢事,我知道你够狠,但在我面前,死不是最容易的事。”
她以为自己掌控着局面,以为江嵊记忆全失,会像受惊的幼兽般被迫屈服。
但顾寒月似乎忘记了,或者说,不愿想起江嵊给过她答案。
就在他被俘虏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恨意,即便被制伏堵嘴的瞬间,那眼神也仿佛在嘶吼:
我要你死!
果不其然,当顾寒月那张脸映入模糊的视线,某种刻入骨髓的本能竟先于混乱的记忆骤然苏醒那是无数次在脑海中描摹、用恨意淬炼的目标!
江嵊猛地挣扎了一下,尽管浑身剧痛无力,尽管口不能言,但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里,骤然迸射出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凶戾光芒!
他死死盯住顾寒月,被堵住的嘴里发出愤怒的、模糊的嗬嗬声。他用尽力气,试图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那激烈的反应和毫不掩饰的杀意,比任何清晰的言语都更加直白他想起来了,至少,想起了他的目标。而他的答案,从未改变。
顾寒月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恨意,心底某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但面上却像是覆了一层永不会融化的寒冰。
她甚至微微俯下身,凑近了些,好让他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眼中冰冷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审视。
“别白费力气了。暗影组织的规矩,你比我清楚。杀手执行任务,通常只有两个结局。”
顾寒月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完成任务,凯旋而归。”
接着,她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江嵊盈满杀意的眼眸:“第二,任务失败,暴露身份。然后被敌人,或者你的同伴,清理门户。”
她收回手,挺直脊背,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在给他一个恩赐般的选择。
“现在,”顾寒月红唇轻启,吐出无情的语句,“选吧。是想死在我手里,还是想被我丢出去,让你那些‘自己人’送你一程?”
然而,江嵊竟然安静下来了。
那盈满杀意的眼眸中,凶戾的光芒微微闪烁,竟真的浮现出一丝……思索?甚至是一抹难以言喻的、近乎盲信的偏执。
他心里骤然抓住了一根稻草他或许会是个例外。
毕竟鬼王大人一直都非常器重他,哪怕每晚挑人侍寝,也几乎次次都有他……这难道不是一种特殊的标记,一种免死的承诺吗?
顾寒月敏锐地捕捉到江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