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秀鸢见她这般执迷不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像极了当年刚进厂啥都不懂的自己。
那时的她,也是对未来充满希望,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又一记的耳光。
姐妹俩话不投机,最后不欢而散,各干各的去了。
分开后,牛秀鸢耷拉着脑袋回车间继续干活,闫淑仪则像只欢快的小鸟,直奔萧宏海常出没的地方。
她跟萧宏海走得近,一有空就往那儿凑,就想从他嘴里多撬出点儿关于装配车间职位的事儿,顺便再好好展示展示自己的本事。
她们这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较着劲,另一边,厂长办公室里也正暗流涌动。
“装配车间那个空出来的职位,厂里不少人都盯着呢,都想把自家闺女或者亲戚塞进去,依我看,这几家最有可能。”
周建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几个厂里员工的名字。
这些人,要么是萧宏海的心腹,想借着安插人手巩固势力,要么是想攀高枝,企图借进入装配车间的机会在厂里往上蹿一蹿。
王泽宇接过名单,目光在上面缓缓扫过,最后落在闫淑仪的名字上,眉头微微一皱。
“周叔,这闫淑仪之前不是一直想往我这儿凑,没凑上吗?她这是唱的哪一出?改投萧宏海门下了?”王泽宇心里清楚厂里这人际关系。
稍有个风吹草动,就能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泽宇啊,这可难说,说不定这闫淑仪自己不安分,想拉着全家跳槽,抱住萧宏海的大腿呢。”
老周扶了扶眼镜,在厂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这些人情世故早就门儿清了。
“闫淑仪?”王泽宇嘴里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年轻活泼又野心勃勃的女工模样。
“嗯,最近这丫头频繁出入萧宏海常出没的地方,跟他打得火热,虽说没确凿证据表明她到底想干啥,但您想想,要是她和萧宏海真搞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厂里还不得炸开了锅?到时候她倒戈的可能性极大。”周建科一番分析,头头是道。
王泽宇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和周建科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他们虽说不怕闫淑仪倒戈能给工厂带来多大实质性影响,但也乐意看这些心怀鬼胎的人自己露出马脚。
等时机成熟,一并清理,省得日后麻烦。
“周叔您说得在理,若这闫淑仪真有这念头,我倒不妨做个顺水人情,看看这场戏怎么唱下去。”
王泽宇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春日的日头懒洋洋地挂在天上,邵昱承这行人坐着车,已经晃晃悠悠地朝着榕南出发几日了。
大巴车“嘎吱嘎吱”地沿着那条坑洼不平的公路缓缓向前,窗外已然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春日景象。
地里的冬小麦像是被大自然精心梳洗打扮过一番,霜早已消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油亮亮的新绿。
邵昱承今儿个好不容易挨着陶露菲坐下。
陶露菲这脸色惨白惨白的,脑门子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儿地往下滚,胃里跟翻江倒海似的,一阵儿一阵儿地往上反酸水。
时不时就“哇”地干呕一声,看得人心疼极了。
邵昱承瞧着她这遭罪样儿,心里像被刀绞了似的,赶忙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着急地说:“媳妇儿,咱再撑一会儿,到前面镇上,找个卫生院看看,你这模样我瞅着揪心啊。”
其实前两天陶露菲就不舒服,邵昱承就想带她去看看,可陶露菲死活不肯。
她心里琢磨着,除了他们要回老家之外,全厂就挑了这么几个人去榕南学习交流,要是因为自己身体耽误了行程,影响不好,而且还会给大家添麻烦,所以她一直强忍着。
但现在,她实在是扛不住了,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恍惚起来。
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可又怕空欢喜一场,万一弄错了,岂不是让邵昱承也跟着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