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阳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这人,虽说平常工作上没多少主见,可好歹在厂里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咋说也有点官威。

这下被个小保安挡了道,心里那火苗“噌”地就蹿起来了,沉着脸就呛回去:“瞎扯啥呢,诸老师傅啥时候因为我心烦过?少在这儿吓唬人,我是来看儿媳妇露菲的项目进展,又不是来捣乱的,你天天拦着,啥意思?”

小李在厂门口混了不少年头,啥场面没见过,哪能被这几句话吓住。

他还是陪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邵工,你还是请回吧,邵主任的意思,我们不敢不听。”

说着,他朝厂里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几个生面孔,穿着保安制服的小伙子快步跑出来,十来个人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邵东阳本来也没打算硬闯,见状,憋得脸通红,伸手指着小李“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一句狠话也没憋出来,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看着他走远,小李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该上心的时候不上心,现在天天来晃悠,真逗。”

不过他也明白,邵家的事儿,不是他一个小保安能多嘴的,也就没再吭声。

邵东阳心里那股火直往上冒,恨不能骂几句解解气。

他知道自己以前对孩子关心不够,可这段时间又是送礼又是问候,邵昱承那边就是不给台阶下,这下可好,他连对几个孩子都有点怨念了。

旁边的许秀芬一声没吭,她觉得有时候压根儿不用她煽风点火,事儿自己就能闹大。

瞅准时机,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唉,到底不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就是亲不起来,自从昱承回厂以后,我都没见他跟您有多热络。”

在厂里,晚辈尊重长辈、长辈关爱晚辈,这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许秀芬跟邵东阳过了这么多年,太清楚他的软肋在哪。

就这一句话,邵东阳心里那股子父爱爆棚却没地儿使的憋屈劲就上来了,眼神里的光也黯淡下去。

“他自己不尊重长辈就算了,现在还拉着雪兰一起跟我对着干,是不是诸师傅来厂里指导,觉着有人撑腰,我这个当后妈的在工作上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你少说两句,诸师傅也是你能编排的?”邵东阳猛地扭过头,狠狠地瞪了许秀芬一眼,把她噎了个够呛。

许秀芬愣了两秒,很快回过神来,对着丈夫说:“是我多嘴了,诸师傅德高望重,在厂里领导面前都有面子,我哪能随便议论。”

话里话外,把邵东阳也捎带上了:我没这面子,你也强不到哪儿去。

邵东阳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他对岳父的师妹一直是又敬又怕,从没想过正面刚,可现在,孩子们跟他疏远,好像还真就是从诸玉银来了之后开始的,难不成是她在背后挑事儿?

这念头一起,怀疑的种子就在心里扎了根,虽说这会儿不敢咋样,可抵触情绪已经冒头了。

许秀芬瞧出他眼神不对,嘴角一抹嘲讽转瞬即逝,在这红星机械厂她谁也不怕。

厂里人际关系复杂得很,只要找准机会,从内部瓦解,再在外头使使劲,不愁收拾不了对手。

以前她就用这招挤走了几个竞争对手,现在故技重施就行。

邵东阳阴沉着脸,坐在自行车上生闷气,许秀芬则望向窗外,眼神里透着算计,两人各怀心思,骑着自行车走出了北区工厂。

午睡刚起,陈晓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喊道:“露菲姐,李技术员说要来瞅瞅咱们那工业机器人进展,这会子正往这儿赶呢。”

陶露菲放下手里正翻看的资料,站起身来,顺手理了理头发,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去接接他。”

没一会儿,李技术员背着个印有厂标的工具包,大步走进来。

他先是围着机器人转了几圈,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时不时拿出个小本子记录着什么,又跟几个工人交谈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