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1 / 2)

谢晋是真正的心灰意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骨子里就是个怯懦的人,当初依附崔氏躲在暗处,算计的是一帮单纯无害的文人,他尚且可以,可一旦要对付的人变成了心狠手辣的崔氏,他便萌生退意。

可是这样的话,怎能说给姜姮听?

他不言语,默了许久,才道:“姮姮,你不怕吗?”他见姜姮面露疑惑,补充:“你自小养尊处优,娇滴滴的,跟着辰景这么胡闹,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捅了大篓子,惹祸上身吗?”

姜姮摇头:“我从前害怕,可是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姜姮低眉沉思了片刻,“比起惹祸上身,我更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蒙冤、受苦,却无能为力。”她抬眸看他,眸中尽是真诚澄澈,“我想会害怕是人的本性,也没什么可羞愧的,只要心里明白,什么最重要,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谢晋听得出神,目光微缈,好半天才道:“我送你出去。”

姜姮挥别谢晋,将要上马车,从道边走出来一个小厮,手里端着绿髹盒子,双手奉上,道:“崔学士听闻娘子有孕,特送来一颗百年老山参给娘子补身子。”

姜姮心底厌恶,敷衍道:“谢谢崔学士的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这等贵重的东西还是收回去吧。”

小厮大约是受了崔元熙的死命令,定要把东西送出去,粘糊着不肯走。

姜姮不管他,退回马车里,直接让马夫赶车。

扬起蟒鞭,那小厮只能被迫退到一边。

棣棠撩起车幔向后看,嘟囔:“这主仆两真是讨人厌,狗皮膏药似的,脱都脱不下来。”

姜姮朝她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这些琐事。

回到家中,梁潇还没回来,姜姮靠在榻上想了想今日的情状,觉得谢夫子还有些顾虑,但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和崔氏同流合污。

到底是和前世大有不同。

这样想着,精神状态放松,打起瞌睡来,稀里糊涂睡过去,再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寝阁里只亮了一盏灯烛,梁潇坐在榻边,借着那一点点光亮在看一摞书信。

姜姮只嘤咛一声,梁潇立即把书信放下转过头来看她。

姜姮眼中有久睡初醒的迷蒙,掠了眼窗外沉酽夜色,挣扎着爬起来,扑到梁潇怀里,靠着他的胸膛,呢喃:“我在夫子门前碰见崔元熙了。”

梁潇拢住她,点头:“我知道了。”

姜姮继续说:“他当着我的面儿说了些极隐晦的、逼夫子出山的话,我想,他应该不知道你已经查出了当年的事,我们仍旧可先发制人。我跟夫子说了一些话,他好像有些犹豫,但还是有顾虑。”

梁潇紧抱着她,夸赞:“姮姮,你做得很好,刚刚你睡着的时候,夫子已经派人来送信,说他愿意和我一起去宗□□看辰羡。”

姜姮眨巴一双大眼睛仰头看他,他抬手抚住她的额头,宠溺道:“后面的事就交给我,我会办妥,不要担心。”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箩叶端进安胎药,梁潇亲自一勺一勺喂姜姮喝了,将她哄睡,自己坐在书案前,推演冥想了半宿。

第二日清晨,梁潇就带着谢晋又去了宗□□。

崔皇后那边正逼谢晋把辰羡乃至整个靖穆王府都拉进新政里,但事情始终没有在梁潇面前挑明,梁潇也不想惹他们疑窦,干脆让谢晋乔装成小厮,跟在自己身后进牢房。

谢晋将这些年如何受命于崔皇后,如何要置卫王和辰羡于死地的事和盘托出,辰羡可以对梁潇将信将疑,却不能怀疑自己的启蒙夫子,震惊至极,跌坐在茅草堆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梁潇走到他身前,轻叹:“辰羡,我早就对你说过,朝政积弊已久,绝非你们的新政能救,除了你们,根本没有人把新政二字当回事,他们想得只是要利用新政铲除异己。你若不早下决断,你和卫王都危矣。”

辰羡抬起头看他,清隽的面容上浮着浓浓的倦色,问:“我该怎么做?”

梁潇轻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