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和她更进一步,却又不敢在姜姮明确表明态度前贸然行动,生怕惹她不快,将辛苦构筑起来的美好氛围打破。
就这么僵持着,他低眸看着躺在榻上的姜姮,她也在看他,那双眼睛如蕴春水,微澜迷濛。
梁潇试探性地靠近,鼻息呼在她的颊边,嗅着她身上清馥的香气,问:“姮姮,我可以留下吗?”
姜姮深深地看他,散在身侧的手指微蜷,勾住被衾边角,冲他轻摇了摇头。
十分柔软、无辜地拒绝了他。
梁潇刚刚还飘浮在云端的一颗心霎时坠落寒潭底,失望地把身体收回来,想要摸摸姜姮的手,刚探出去,还未触到,便听上面飘来了她略微沙哑的嗓音。
“辰景,我有些怕你。”
梁潇的手霎时僵在半截,再也没有勇气伸出去。
姜姮继续说:“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不是从前那种依赖,而是被你牵动了太多情绪。我发现我今天在书铺里,过一会儿就想看看你去哪儿了,你还在不在。我很害怕这种感觉,我怕会回到从前。”
梁潇安静听她说完,笃定地摇头:“绝没可能回到从前,你忘了吗?摄政王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介平民,无力筑囚笼。”
他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庆幸自己的选择,庆幸他远离朝堂,扔掉权柄。
姜姮缄然了片刻,脸颊红晕漫开,若灼灼桃花绽放,目光愈加散漫。
梁潇心想她果真是醉了,醉到有些糊涂,若是清醒着,大概永远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了。
他抚了抚姜姮的手,温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你若是怕我,我就不会离太近,不会让你难受。”
他给姜姮掖好被角,“睡吧,我这就走了。”
梁潇心里黏糊不舍,却知顾时安说得极对,不可强求,不可强求……强迫自己从榻上起身,拂开纱帐出来。
姜姮歪头看他,目送着他离去。
夜色阒黑幽静,漫天一把星矢闪亮,偶有晚风吹过,鸟雀嘤啾。
姜姮刚才饮酒后很困,脑筋也不清醒,现在梁潇走了,她倒觉得找回了神思,不困也不想睡了。
就这么躺着,仰看穹顶釉绘斑斓,愣是看了一整夜。
天还未亮,她就起来了。
虞叔虞婶还在睡,她悄悄地跑去厨房烧了几壶水,沐浴更衣,换了身簇新的藕丝秋半软缎素裙,配上披帛、钗环,挽起袖子去厨房做了一大桌朝食。
崔兰若是被饭食香味撩醒的,忙起身去帮着姜姮收拾膳具,这顿饭倒是没请顾时安和梁潇,是他们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的。
姜姮一边喂晏晏喝粥,一边温和地问:“晏晏,你想不想跟娘亲去看看翁翁?”
此话一落,崔氏兄妹皆放下筷箸看她。
晏晏咀嚼着饭食,一直咽下才道:“想,娘亲去哪儿,晏晏就去哪儿。”
姜姮欣慰地一笑,冲崔兰若和崔斌道:“你们呢?想不想回金陵看一看?”
崔斌是没什么主意的,只偏头看向妹妹,等着她拿主意。
崔兰若对于那座堂皇巍峨的帝都,向来没什么好回忆,若说有,也只剩下禁宫里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她垂眸沉默良久,忽而一笑:“不了,你去吧,我守在这里替你看着书铺。”
姜姮道:“不要担心书铺,大不了关些日子,也碍不着什么。”
崔兰若还是摇头。
崔斌见妹妹不去,自然也不去,“那些书都太沉了,我妹搬不动,我就留下来帮她吧。”
姜姮瞧着他笑开。
一顿早膳商量好,崔兰若开始帮着姜姮收拾行李,姜姮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一小包碎银子,把她和晏晏的籍牒和路引收好,剩下的都是晏晏所用的零碎物件,装了三个小包袱。
大约巳时,梁潇领着虞清来接她们了。
梁潇昨夜回去也没怎么睡,他刚置办了田庄铺面,要做的生意还在同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