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摄政王殿下。”
从楚律走进大殿,孟寒朝便微眯着眼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这时楚律低头行礼,他作势稍稍停顿,令空气中有一刹那的沉默,然后才道:“燕山王免礼。”
按理,两人此时都为王,本该算是平级,楚律并不一定要向孟寒朝行礼,然而孟寒朝如今在朝中大权独揽,已被默认为最高统治者,楚律这一礼,既算是承认了他的地位,也是全了孟寒朝的面子。
孟寒朝很快便问出了众人心中一致的问题:“燕山王此时不是应当在西秦捉拿秦国皇帝慕容霆,为何会突然回到京城?”
楚律道:“本是如此,奈何在下于上月攻陷颖都之后,忽然生了一场热病,正巧这时殿下安排谢少将军前去支援,在下不欲耽搁进度,便将此事交给谢少将军处置。如今西秦大局已定,收拾善后并非在下所擅长,已有军师岳梦影接手,在下便回来专心养病。”
“上月攻下颖都?为何朝廷收到的消息,是三月初?”孟寒朝已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
“路途遥远,消息传递有延误,也是难免。”楚律说得极为理所当然。
孟寒朝朝服宽袖下的手极狠的攥着椅把,道:“原来如此,燕山王说得是。对了,燕山王竟患了病?这还了得,来人!立刻请太医过来瞧瞧!”
楚律泰然自若:“多谢摄政王殿下关怀,在下本来病得厉害,然而回程路上不知怎的就突然好转,如今已无大碍,想必只是在颖都水土不服之故。”
孟寒朝沉默了好一阵,突然笑道:“幸好如此,燕山王是我大离的第一战将,燕山王身体无恙,这乃是天佑我大离啊!”
“正是正是!天佑大离!”群臣们纷纷接口。
“燕山王远道而归必然累了,还不快快回府歇息?晚些时候,本王与百官定要与燕山王接风!退朝!”孟寒朝说着便一甩衣袖,率先离开了座位。
什么情形最令人气愤?
那就是明知道对方说得全是假话全是敷衍,还不得不笑眯眯的接受!若不是孟寒朝向来没有拿外物发泄情绪的习惯,只怕此时书房早已被他砸得稀烂!
好一个楚律!什么叫做“不欲耽搁进度”?什么叫做“消息传递延误”?什么叫做“生了热病”?见鬼!他一个字也不信!
明明就是他对自己早有防备,故意延误报告行军进度,已经攻下了颖都却骗他还在路上。哼,谢承添只怕根本就没有赶上颖都之战,此刻不知道被楚律送到草原哪个角落里围追秦兵残党。而他堂堂大将军,竟大战才一结束就迫不及待的偷溜回京,生病!这样的借口他也说得出!从小到大自己就从没见过他那顽石一样的人生病!而他就仗着战功彪炳功劳至伟,自己手上没有兵权不能拿他如何,于是就睁眼说瞎话!
好哇,一回京就立即入朝,令自己措手不及,而且百官都看见了,自己也再没法暗地里下手!楚律啊楚律,你可真是好!
楚律突然入朝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林小容耳中。她由庄内飞奔回楚府,就见楚黎已经在院子里激动的转圈圈,一看到他,便直扑而来:“少夫人少夫人,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真是老爷夫人的庇佑哇!”喊完了转完了,他就直奔大门口,不停的张望。
眼看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如此兴奋,林小容只觉可爱又好笑,其实她的心,也是一样的期待。
当巷口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前院中本来还矜持着的林小容,也再坐不住,身子自动奔出了门口!才一出门,就见黑马上的黑甲将军疾冲而至,纵身一跃而下,她还不及动弹,就被抱了个满怀。这时候也顾不上说什么,胸中那些澎湃的可以把人淹没的感情,只能通过身体的紧密接触,才能毫无保留的传达给对方。
两人就这样在门口紧紧相拥,楚黎花白的胡子颤巍巍的,一双布满了鸡皮的手抖啊抖……终于,被自己儿子楚洛给拉走了。
“小容!”楚律下巴上的胡渣反复蹭在林小容的脸上,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