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在这个世界,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

他不知道。

他承诺的“明日”,于沈清鸢而言,已是永不再来的彼岸。

夜,愈发深了。

偏殿里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呼吸,终于悄无声息地断了。

周玄瑾,我走了。

我们生死不复相见。

8

三日光景,于周玄瑾而言,宛若蜜里调油,沉醉不知时日。

他几乎是刻意地、全身心地投入到与江幼薇的新婚燕尔之中。

为她描远山黛,簪牡丹花,听她娇声软语地吟唱这个时代的婉转小调,甚至仿效民间夫妻,亲手为她熬煮甜羹。

曾经为他做过的一切他全都为别人做了一遍。

殿内终日暖香弥漫,笑语不断。

宫人们低头屏息,眼中无不流露出对帝后情深、新后殊宠的艳羡。

他做尽了世间夫妻该做的一切旖旎事,仿佛要将过去所有亏欠浓情蜜意,加倍倾注在江幼薇身上。

他也成功地在这三日里,几乎将偏殿深处那个身影彻底遗忘。

偶尔一丝疑虑浮上心头。

她竟如此安静竟真的不来哭闹、不来求见,这不像她倔强的性子。

但很快便被江幼薇一个依恋的眼神一个甜蜜的亲吻所打散。

美人在怀,他实在是难以割舍。

或许她终于认命了,那日他夺了手链,虽一时激愤但她终究也得知道这是古代,唯有顺从他才是在这深宫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想到这里,周玄瑾甚至生出几分莫名的轻松和愉悦。

看,最终,她还是得等着他。

第四日清晨,江幼薇尚在熟睡。

周玄瑾心情颇佳地起身,踱至殿外。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他搁置了三日的人。

一股混合着些许愧疚、更多却是被“冷落”的不满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晾了她三日,她竟真能沉得住气?莫非还在与他赌气?

他蹙了蹙眉,决定亲自去看看。

总要给她个台阶下,毕竟......毕竟他们之间,总有那么些与旁人不同的旧日情分。

他并没有太过于声张,只带了两个贴身内侍,刻意敛去了面上这三日惯带的喜气,换上一副略显沉静的表情,朝着偏殿走去。

越靠近,宫人越少,空气也愈发清冷。

殿门外,竟无一宫人值守,荒凉得都长出了杂草。

周玄瑾心头那点不满更甚。

这些奴才,竟如此怠慢,他待会儿定要好好惩戒一番!

他推开那扇门。

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腐朽恶臭猛地扑面而来,呛得他和他身后的内侍都下意识掩鼻后退了一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回事?何处传来的腐臭?!”

周玄瑾怒声斥问,心中莫名一悸。是久未打扫,食物馊了。

还是......死了什么鼠蚁?

他忍着恶心,大步踏入内殿。

光线昏暗。殿内的炭盆早已熄灭多时。

厚厚的锦被下,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唤了一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沈清鸢,朕来看你了。不过三日,你这宫里如何弄成这般模样?奴才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

那腐臭的气息愈发浓烈,就好像是几乎凝固在空气中,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腔。

他终于看清了。

锦被并未盖得严实,一只苍白僵硬毫无血色的手无力地垂在炕沿,指甲泛着青灰色。

几缕干枯的发丝散落在枕上,枕畔,似乎还有隐约的暗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