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回画架前，重新拿起调色盘和画笔，侧颜在光线里显得格外专注。

时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笔触，那大胆的用色和某种独特的运笔方式……

她再看向墙上那些署名“Ethan”的画作，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猛地窜起。

她站起身，走到一幅几乎完成的画作前，仔细看着那几乎成为伊桑标志性的、撕裂又重塑的笔触风暴，心脏莫名加速跳动。

她猛地转头，看向正在调色的祁墨：“你……你就是伊桑？那个从不露面、画作只展不卖的伊桑？”

祁墨没有立刻回答。

他蘸取了一抹极其浓烈纯粹的钴蓝，手腕悬停在画布上方片刻，然后果断落笔，添上最后一道决定性色彩。

做完这一切，他才放下工具，转过身，靠在画架上，双手沾着斑斓的颜料，坦然迎上她震惊的目光。

嘴角勾起一抹与她认知中那个温和矜贵的祁墨截然不同的、带着些许不羁和野性的笑意。

“现在才认出我？姐姐，看来你对我的画，关注得还不够啊。”

第十九章

画室内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祁墨那句带着调侃的话落下，空气中仿佛有什么被点燃。

时宜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强作镇定：“伊桑大师的画太过高深莫测，我这种普通人确实看不懂。”

她转身故作轻松地打量其他画作，指尖却微微蜷缩。

祁墨低笑一声，缓步走近，停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他身上松节油和淡淡馥雅香的气息若有似无地笼罩过来。

“看不懂没关系，”他的声音压低，带着某种磁性，“我可以教你。只教你一个。”

时宜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发顶的视线，温度灼人。

她耳根微微发热，语气却尽量平淡：“学费怎么算？伊桑大师的私教课，恐怕我付不起。”

“用你看我的眼神来付。”祁墨的声音更近了些，几乎贴着她耳廓，“你刚才看画的眼神，我很喜欢。”

时宜猛地转身，差点撞进他怀里。

她抬头，对上他深邃含笑的眼。

她心跳如鼓，一时竟忘了反驳。

三天后，时家别墅的小阳台上。

祁墨来送修复画作的专用材料，顺便“讨杯水喝”。

夜色微凉，两人并肩靠在栏杆上。

远处城市灯火璀璨。

“其实，”祁墨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那天在画室说的话，是认真的。”

时宜握著杯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不用立刻回答我。”他侧过头看她，目光在月光下显得很温柔，“我可以等。只是希望，你别因为怕再次受伤，就把所有可能都拒之门外。”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微凉的手指，一触即分，带着克制的暖意。

“我不是他。”

时宜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酸涩又微麻。

她垂下眼睫，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应。

晚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空气沉默却并不尴尬，流淌着某种未明言的暧昧因子。

就在这时，楼下昏暗的路灯旁，一个瘦削孤寂的身影吸引了时宜的视线。

是周松砚。

他显然看到了阳台上的她和祁墨，脚步顿住，没有再上前。

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抬头望着，目光穿过夜色，精准地落在时宜身上。

没有以往的疯狂和偏执，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哀伤。

时宜脸上的细微表情瞬间消失。

祁墨也看到了楼下的人，他微微蹙眉，但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时宜身侧。

短暂的沉默后，周松砚终于动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楼下光线能照到的地方，确保时宜能看清他的脸和他的克制。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