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画技,想来我离家后,你必是下了苦功夫的。」

像是被细微的针扎了一下似的,尖锐的疼,转瞬即逝。

经文诗词我确实毫无天赋,但幼时我提起笔便开始作画,从我父亲到县上私塾夫子再到已经仙去的谢祖父,无人不夸我作画有灵气。

我本身就会作画,并不是婚后才学的。

可是,我不是已经很习惯了吗?

我微微一笑,垂目不再多言。

谢淮又欣赏了会儿,连连赞了几句,像是想起什么:「作画为何不去书房」

后半截话逐渐隐没,他已然想起来,我为何不去书房。

窗墙外起了风,梨花纷飞;谢淮闲适地与我对坐,就如新婚那年的春夜。

也是和如今一般的春夜,我小心地提出能否借用他的内书房,谢淮却陡然冷下了脸。

8

谢淮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礼仪教养熏入了骨,他若生气,必不会失态。

只有更冷的语气,更疏离的态度;就如我提出借用内书房后,他一连几天的冷漠。

一个乡野出生,连字都写得不堪入目的粗鄙之人,确实不配入当今探花郎的内书房。

「……那日是我不对。」

我讶然抬头,却见谢淮端坐了身体,目光看向我:「我那时年少轻狂,性子浮动,对你多有迁怒。」

「夫人原谅则个。」谢淮为我倒了茶,温声道:「往后便去内书房吧,我明日让凌霄为你置办画具。」

「不用了。」我看着氤氲的茶,心想,这该是婚后我们第一次有这般平和又平等的交流。

只是可惜,太晚了。

我对谢淮笑笑:「这儿面对庭院这棵百年梨树,春日风景正好,在这作画心情也要畅快些。」

「你是世子夫人,谁敢给你不畅快。」谢淮又道:「今日送去的苏绣可喜欢?」

那批苏绣颜色太过艳丽,凌霄送来便再次入了库房,我至今都没看过。

「喜欢的。」我喝茶,语气轻轻:「多谢世子爷。」

「唤我字松风吧。」谢淮再次说了昨日的话:「锦衣华服不过身外之物,你如今作画陶冶情操,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有几分想笑,我从未想过与他置气,更不在乎缺少我的那一匹蜀锦。

但是,我低眉垂目地道了声「是」。

不必去辩解,我已经习惯了。

「既是画的春夜梨树。」谢淮问:「这幅画可有取名?」

我凝视着画,道:「……一株雪。」

谢淮琢磨了下,忽而一笑:「好名。」

「安寝吧。」他起身,「夫人这幅画,我便厚着脸讨要了。」

睡前绿荷为我放下头发,小声嘀咕:「真是,您一幅画在溪山阁都要卖到百两,真是便宜了世子爷。」

我哑然失笑,行至榻间时忽而一顿。

内间灭了大半烛火,一片昏暗,熏香袅袅,朦胧暧昧。

我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

9

被谢淮揽住腰亲吻时我全身都在细密的颤,他似有不解,吻和抚摸倒是温柔了几分。

熏香浅淡,呼吸交融,唇齿交缠的间隙,我游离在外,无法控制地想到了新婚夜。

满目的红,醉人的酒气,男人的身体,还有几乎要将我割伤的冷漠。

新婚夜给我留下的记忆只有痛。

谢家家风清正,谢淮一心科举,成婚前内院清明,更别提他对我更是毫无怜惜。

没有交杯酒,没有结发之礼,甚至连一句话都无。

明明红烛帐暖,气氛却凝滞,横冲直撞,喘息都带着赤裸和发泄。

「想什么?」谢淮撩开了我脖颈处的长发,将我拉回了现实,他低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没有回答σσψ,只是又想起,在床笫间,加上新婚夜,这才是第三次。

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