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艰涩:“乐乐……她总是不肯吃饭,晚上做噩梦,一直喊着要找妈妈。她不肯认苏晴,看见她就又打又骂。”
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晚晚,”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祈求,“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再见她一面?就当是……跟她好好告个别。”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到了现在,还在试图用孩子来牵绊我。
“林峰,”我站起身,“你听清楚。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跟你们一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乐乐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提醒我有多愚蠢,我女儿死得有多冤枉的证据。我看见她,就像看见你和苏晴那张恶心的脸。”
我的话,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他最后一点念想。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身体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好好当你的父亲吧。”我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我无法原谅。
更无法面对。
我对那个孩子倾注了四年的母爱,可这份爱,从根基上就是建立在谎言和血泊之上的。
每当我想起她,就会想起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
爱和恨,交织在一起,足以将人撕裂。
我唯一的选择,就是逃离。
第10章
一年后,江南水乡。
我租了一间临河的小院,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吧。
日子过得平淡而安静,像门前那条缓缓流淌的河水。
我换了手机号码,断绝了和过去所有的联系,除了我的父母。
他们偶尔会打电话来,小心翼翼地,从不提及林峰和苏晴,只是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这是他们对我无声的歉意。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我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寒暄了几句后,她忽然犹豫着开口:“晚晚……林峰的母亲,前几天来找过我。”
我的手微微一顿,但没有出声。
“她说……林峰和苏晴,过得很不好。”母亲的声音有些唏嘘,“苏晴因为调换婴儿,虽然因为有孩子需要抚养,没有判实刑,但也被判了三年缓刑。他们赔给你的钱,大部分都是借的高利贷。现在,林峰在工地上打零工,苏晴在餐厅洗盘子,两个人勉强糊口,还要还债。”
“那个家,天天吵架。林峰怪苏晴毁了他一辈子,苏晴骂林峰没担当。两个人一见面就像仇人一样,动不动就打起来。”
“乐乐那孩子……也受了不少罪。听说变得很孤僻,不爱说话,学习也跟不上。前段时间,林峰喝醉了酒,打了她,孩子半夜从家里跑了出去,差点出事……”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安静地听着。
没有想象中的快意,也没有多余的同情。
他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建立在背叛和罪恶之上的关系,如何能开出幸福的花?
“林峰的母亲求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把剩下的赔偿款免了。她说,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家人真的要被逼死了。”
“妈,”我轻轻开口,打断了她,“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
“您以后,也不用再跟我说这些事了。”我补充道。
挂了电话,我将书放在膝上,看着院子里那棵石榴树。
去年我来的时候,它还是光秃秃的,如今已经结出了几个小小的青色果实。
时间,确实能抚平一些东西。
但有些伤口,注定会永远留在那里,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提醒你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风暴。
我偶尔还是会做梦,梦见一个模糊的婴儿的脸。
我知道,那是我从未谋面的女儿。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