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言川颤抖着手点掉那个影片后，文件夹里只剩下几段音频。

他按着顾眠标注的时间一个个点进去，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

那个被不小心摔坏的杯子；

那流掉孩子的真相；

以及那躲在书房门外被一句一句录下的对话。

……

“要不是那个冒牌货鸠占鹊巢，确哥为了帮棠棠报复出气，怎么会委屈自己跟那种货色待在一起。”

“一个上赶着暖床的玩具，用腻了就该自觉地滚远一点，还真当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啊。”

……

“不然呢？难道你会喜欢上一个靠蒙着脸才下得去嘴的恶心女人？”

……

“哼，你不都有她了吗？还要我做什么？”

“我的好棠棠，原来是吃醋了。我心底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为了你我每天忍着恶心碰她，你却还这样误解我。”

……

不堪入耳的对话充斥在寂静的空气中。

像是利刃划破沈言川的耳朵，逼得他眼眶通红，双手更是冰凉地快要握不住鼠标。

沈言川无法避免地想起了顾眠最后留下的那条短信。

“很抱歉这么多年要让你忍着恶心陪我演这么久。”

所以，其实她早就知道了……

意识到这点，沈言川的脸色徒然苍白，眼底惨红一片，支离破碎。

音频里的内容还在继续。

他亲耳听着，在他面前懂事，向来在这段关系中处于弱势方的阮棠。

收起毫不在意地大度模样，言语恶毒地挑衅着顾眠。

亲耳听着她是怎么嘲讽后将那个杯子摔碎；

亲耳听着她是怎么咒骂那个孩子不该来到世上；

又亲耳听着，她是如何用自己的安危来逼迫他做选择，害得他和眠眠的孩子惨死。

沈言川的心随着音频的内容一点点收紧。

而那个在阮棠口中向来恶毒、抢了她的身份、害得她吃尽苦头的顾眠，却只能一次又一次被迫接受。

沈言川慌乱地屏住呼吸，可浑身还是被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刺得生疼。

那是一双空落落的，窥不见一点神色的眸子。

不过一瞬，便刺痛了沈言川的双眼，连带着神色都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从前呢，那些被他刻在心上记恨着顾眠的过往，又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言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阮棠或许根本不是他眼中需要小心呵护的女人。

他也许从来没看清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或许他从未认清的，一直都是自己。

再一次想起音频里阮棠说的那些话，还有顾眠发来的那些短信。

自责、悔恨、痛苦将他裹挟得快要透不过气。

直到顾眠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意。

沈言川忍不住苦笑出声。

那这么多年，他又都再做些什么呢？

自以为喜欢的偏爱，为了阮棠欺骗顾眠。

把假装爱她的戏码演了这么久，对方却早已将他拙劣的演技看穿。

整整八年的陪伴，五年的情意。

在顾眠看来，只是他精心打造的一场骗局，就为了给他心爱的女孩出气。

沈言川的呼吸骤然停滞，他再也待不下去，起身逃也似地往外走。

不知不觉间，就又来到了御水湾外。

他抬眸看了眼寂静的别墅，刚打算启动车子离开。

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娇喘突然从一旁的巷子里传出。

只一声，便让沈言川浑身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