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叠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裙。

只是裙摆处,浸染着一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触目惊心。

“孩子,没了。”我声音平静,“就在你踩我那一日,就没能保住。”

玄寂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怎么会?太医明明说你胎像稳固……”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玄寂,你那一脚有多狠,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怎么会觉得,孩子还能活?”

他脸色煞白,急急辩解。

“我那日并没有用力,只是想给你个教训。”

“且你不是在喝安胎药吗,应当不打紧。”

“安胎药?”

我打断他,笑声更痛。

“那是我让孙大夫开的滑胎药!”

玄寂彻底僵住,像是没听懂。

突然,他眼睛血红地瞪着我,猛地站起来,像是要吃人。

“你喝了滑胎药?萧鸢,那是我们的孩子!”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看啊。

这就是他。

永远只会把罪责推给σσψ我。

我扬手,狠狠给了玄寂一个耳光。

用尽我全身力气。

我从袖中掏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证词,狠狠摔在他脸上。

我盯着玄寂,一字一句道。

“玄寂,杀了他的人,是你!”

纸张飘落在玄寂眼前。

他颤抖着捡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那上面是孙大夫的诊断,表明流产乃外力重击所致,非药石之效。

玄寂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从赤红变成惨白,最后一片死灰。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软下去,蜷缩在地上,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呜咽。

“是我?是我杀了他?是我踩死了我们的孩子?”

他一遍遍地重复,状若疯癫。

过了很久,玄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空洞,不再看我。

“你放心,我会赎罪。”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

10

玄寂死了。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俯瞰江山。

笔尖一顿,朱砂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红,像血。

听说他再次出家,在寺里一直不好。

郁结于心,油尽灯枯,没熬过这个冬天。

香菱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抬手,将那本染了朱砂的奏章合上,扔到一旁。

“知道了。”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尘归尘,土归土。

那些纠缠不清的孽债,总算彻底了结。

香菱为我披上绣有金凰的披风。

寒风吹起我的衣袖,目光坚定而深邃。

这一生,我不是谁的妻,而是皇太女萧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