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会感激,他们零星施舍给我的关爱。
直到这一刻,我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不是更爱姐姐。
他们是真的……不爱我。
这时,哥哥的声音插了进来,似乎在劝说父母冷静。
病房内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心中只剩下一个卑微的乞求。
顾屿树,不要说话。
求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开口。
然而下一秒,他那熟悉的声音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他语气温和却坚定:“蔓蔓,叔叔阿姨说的有道理。让我来照顾你吧,我们结婚,我会一辈子陪着你。”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
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恐慌的冰冷感从脚底瞬间窜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发冷,腥甜的铁锈味猛地涌上喉咙。
我甚至来不及捂住嘴,温热的,带着生命最后温度的血,便顺着唇角溢出。
一名路过的护士发现了我的异样,惊呼着叫来人手。
我被迅速抬上担架,推向急救室。
意识在剧痛和冰冷中逐渐剥离。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轻飘飘地脱离了那具躯体,悬浮在半空,茫然地看着下方的一片混乱。
我看到医生拿着病危抢救手术同意书,步履匆匆地走向姐姐的病房。
然后,我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他推开门,语气急切:“请问是沈多鱼的家属吗?她现在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立刻进行抢救,必须马上签字……”
话未说完,便被母亲不耐烦地打断。
她皱着眉,语气里充满了厌烦。
“她又在闹什么?从小到大就会装病惹麻烦!”
“小时候就因为她说自己不舒服,害我们错过了蔓蔓最重要的表演,让蔓蔓失望了多久!这次又来找存在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淬毒的利刃!
“这种多余的人,死了反倒清净!”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铁烙,狠狠印在我的心脏上。
正如我的名字。
从始至终,我永远都是多余的那个人。
我突然平静了下来。
心中不再有委屈,不再有不甘,甚至连疼痛都变得遥远。
没关系。
以前都是你们忽视我、丢下我。
可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们了。
下一秒,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抢救室的方向
那盏亮得刺眼的抢救灯,熄灭了。
一片死寂中,主治医生沉重而清晰的声音穿透走廊:
“2025年9月16日,下午11点42分。”
“患者沈多鱼,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第八章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屿树的心口猛地一空。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恍惚间感到一阵极其轻微的气流拂过身侧。
明明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他却无端地感到一阵微凉的穿堂风,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空茫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身边悄然经过,而后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一旁的沈母原本稍显平复的情绪,瞬间被这番话彻底点燃。
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声音,尖利地骂道:
“死了?开什么玩笑!她刚才不是还能跑能跳、能来刺激蔓蔓吗?她什么时候生过病?一直赖在医院不就是想博取同情,让我们可怜她吗?!现在又在这儿编这种谎话骗谁呢?!”
那位之前拿着抢救通知书来找家属签字的医生眉头紧锁,试图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