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皱着眉，开始翻看住院缴费单，嘴里不住地抱怨：“这又是一大笔钱！刚才护士来说预缴款快不够了，催着再交呢！妈，你上次退药退回来的钱呢？先拿来顶顶？”

而她的宝贝大孙子，全程头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地玩着那部用她退药钱买的新手机，游戏音效噼里啪啦响得刺耳。

奶奶看向江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带着讨好：“乖孙，奶奶这病还得治啊，你姐不管我了，奶奶的棺材本可全给你了，你可得管奶奶啊......”

江浩这才不耐烦地抬起头：“我怎么管？我又没钱！奶，不是我说你，要不是你算计得太狠，把我姐气跑了，我现在至于连买个新电脑的钱都没有吗？都怪你！”

奶奶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奶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小楠给我买的那些东西，孝敬我的钱，最后不都落到你口袋里了吗？”

10

“为我好？”

江浩的语气充满了怨怼，

“你要真为我好，就该一直把我姐哄得好好的，让她继续心甘情愿地给家里打钱！”

“现在好了，摇钱树跑了，你倒躺这儿天天花钱了！我看你就是自作自受！”

这番话像一把匕首，狠狠捅|进了奶奶的心窝子，比病痛更让她难以承受。

她看向我爸：“你听听你儿子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就不管管？我的治疗费怎么办？你是我儿子，你得出钱！”

爸爸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妈，你不是不知道，我那点工资够干什么的？”

“你胡说！”

奶奶急了，挣扎着想坐起来，

“小楠之前打给我的钱，我大半都贴补给你们家了！”

“还有她买的那些营养品、衣服、电器，不都搬你们那儿去了吗？你们的日常开销小楠承担了大半，你怎么会没钱！”

爸爸眼神闪烁了，理直气壮地说：

“那才多少钱？够干嘛的？”

“你孙子眼看就要说媳妇了，买房、买车、彩礼，哪一样不得大出血？”

“我还得攒钱给我儿子娶媳妇呢！总不能让他打光棍吧？”

奶奶的心彻底凉了，她颤抖着手指着我爸：“养儿防老，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爸爸被说得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吼道：

“死什么死！净说晦气话！”

“大不了等你死了，我给你烧最贵的金|元宝、纸别墅！”

“再给你烧几个纸人丫鬟下去伺候你！这总对得起你了吧？”

“你......你个畜生！”

奶奶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青紫，胸口撕裂般地疼。

她拼命捶打着胸口，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妈妈在一旁假意劝道：“哎呀，妈你别激动！医生说你不能动气！他不是那个意思。”

眼神里却毫无关切，只有嫌她事多烧钱。

奶奶瘫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环视着眼前这三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冷漠。

直到这一刻，奶奶后悔到了极点。

嘴上说得最孝顺的，其实最不孝。

她一心宠爱的，其实是两头白眼狼，盼着她死。

可是，明白得太晚了。

11

奶奶最后拿手里仅有的钱，续上了住院费，开了最便宜的药。

病情依旧在恶化。

爸妈他们象征性地看了几次，但更多的是抱怨医药费昂贵和护工难找。

甚至暗中传播流言，说医院在过度治疗。

悔恨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得奶奶几乎窒息。

她无数次回想起我的好。

那一声声耐心的“奶奶，该吃药了”。

还有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