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像被钉在了原地,血液都快要凝固。她们去那里做什么?
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但双脚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挪上了楼梯。
顶楼活动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弦月屏住呼吸,像幽灵一样贴近门缝。然后,她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极力压抑着的、破碎的喘息和呻吟,夹杂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轻点儿…别抓…啧,属猫的?是钱淑仪带着笑意的低语。
接着,是李文溪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回应:“…老师…别…”
然后是身体撞击在什么东西上的闷响,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切声音便都变成了更混乱的呜咽和急促的喘息。
门缝太窄,弦月只能看到一小片地面,上面散落着似乎是李文溪的校服外套和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
那些声音,那些压抑扭曲的声响,像淬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弦月的耳朵里,扎进她的脑子里。她只觉得眼前发黑,紧咬舌尖才不至于昏倒下去。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李文溪的忙。这就是她身上那些奇怪痕迹的来源。那个让她神魂颠倒而抛下自己的人,竟然是钱淑仪。这个衣冠禽兽。
巨大的震惊、被欺骗的愤怒、以及一种近乎灭顶的绝望和恶心感,顷刻将弦月淹没。
041湮灭(十)
几天后,在一种近乎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心情驱使下,陈弦月终于再次邀请到了李文溪。地点是她那间位于学校后门破旧日小楼里的居所。
李文溪踏进房间时,脸上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但眼底的疲惫和忧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
她环顾着这间简陋却收拾得异常整洁的小屋,目光落在陈弦月身上,“我们…好久都没像这样聚聚了呢。”
陈弦月没回答李文溪。
她沉默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稀释的灰暗光线。
走到床边坐下,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李文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单人床很窄,两人挨得很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焦灼的平静。
陈弦月从枕头下摸出那本她们曾一起翻阅过无数次的《恶之花》,封面已经有些磨损。她翻开书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却没有看。
晦涩的诗句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扭曲的符号。
“小溪,”弦月瓮声瓮气地开口,“你最近..和钱老师走得很近?”
李文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侧过头,看着弦月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镇静的语气回答:“是。怎么了?”
这种欲盖弥彰的镇静像一记重锤,砸得弦月胸口剧痛。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李文溪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刺穿,“为什么是她?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
“她怎么样?”李文溪打断她,语气陡然变得有些尖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弦月,你了解她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以为你是谁?!”
“我…我了解她!”弦月的情绪终于失控,声音也拔高了,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委屈,“我太了解她了!她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很久以前..她就骚扰过我!”
“够了!”
文溪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陈弦月!你根本不懂!你懂什么是爱吗?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我…爱她!是,我知道她有时候会让我伤心,她控制欲很强,她对我做的一些事让我害怕…可是我就是爱她!”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雨声骤然变大,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
弦月被李文溪这突如其来的激烈质问钉在原地。那句“你懂什么是爱吗?”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