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记得,漪儿走的那天,天也是这般阴吧?”
他声音轻飘飘的,像窗外的雨丝了,没半分力气。
长史喉咙发紧,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硬着头皮说:“王爷,王府还有诸多事务,朝中也……”
“都交给长史吧。”房玄策打断他,语气没有波澜;“往后,景渊王府的事,便由他做主,本王名下的田产、房铺,也尽数变现,散给戍边将士的家眷。”
长史猛地抬头,满眼震惊:“王爷!您这是……”
房玄策没再看他,只是摆了摆手,声音透着疲惫:“出去吧。”
那之后,房玄策便在长安销声匿迹了。
这个消息起初像石子投入湖面,激起滔天巨浪,可没过多久,便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湖底。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熬不过丧妻之痛,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了结了性命。
也有人说,他被皇室秘密送往行宫养病,早已病得认不出人。
还有传闻说,他疯了,整日抱着谢婧云的灵位,在雁门关外疯疯癫癫地喊她名字。
只有王府的老长史,在整理房玄策留下的东西时,发现了一张舆图。
舆图上,雁门关、西域边关。甚至极北的苦寒之地,都被赤笔圈出,那些圈记的地方,正是谢婧云当年戍边时曾驻守过的营地。
老长史忽然想起,葬礼结束后,房玄策曾让他查遍谢婧云从戎以来踏足过的每一处地方。
他终于明白,那位不可一世的景渊王,既没寻短见,也没疯癫。
他只是带着满心的愧疚和悔恨,去追寻他弄丢的那道光了。
……
房玄策一路向北,沿着谢婧云当年的足迹,走她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风景,在她曾驻守过的边关处,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可边关的风太烈,吹散了他所有话语,也没带来半分回应。
这年冬,雁门关下了场罕见的大雪。
房玄策病倒在一处废弃的戍边营地里,高烧不退。
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谢婧云穿着银甲立在风雪中,眉眼依旧是当年明媚的模样。
“漪儿……”
他爬到冰天雪地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竟还肯来接我?”
“对不起,我来找你赎罪了……”
雪花落在他的脸上,渐渐没了温度。
这位权倾朝野的景渊王,最终客死在他心爱之人曾守护过的土地上,连尸骨都与边关的雪融在了一起。
这场迟来的赎罪,终究以死亡作结,σσψ却再也换不回他心中那个鲜活的姑娘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