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冰刀,把谢妙芳最后的希望割得粉碎。
她彻底慌了。
被赶出景渊王府,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过去一年的经营,全成了笑话!
她顾不上膝盖的疼,也顾不上体面,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衣摆:
“王爷,不要……别这样对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仰着涕泪横流的脸哀求:“看在这一年的情分上,别赶我走,求求您……”
房玄策的目光落在她抓着衣摆的手上,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你那般对谢婧云时,可曾想过,你和她的情分?”
一句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谢妙芳的哭声瞬间停了。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下一瞬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
“她不配!谢婧云凭什么要我念情分?!”
“自打我进了谢家,她就抢尽我的风头!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她,都夸她!那我呢?我算什么!”
房玄策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那是因为,剥了你这假冒的身份,你连漪儿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此语一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妙芳松开他的袍角,撑着地面起身,眼中满是癫狂与不甘:
“我究竟哪里不及她?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东西都归她!”
“自她父母收养我那日起!周遭人便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们已有谢婧云那般出色的女儿,收养我不过是多余之举!”
“多余的!你可知晓……我才是那多余之人!”
谢妙芳嗓音早已嘶哑,混着不甘的血腥味。
“我好恨他们,他们一定也觉得我多余,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何要收养我?叫我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凭什么?凭什么谢婧云能拥有的一切,我就不能有?”
她双目赤红,宛若失了心智的疯妇。
“她没有的,我亦要,她有的,我也要抢来!她的一切,本就该是我的!”
房玄策望着她,目光冷冽,仿佛在看一堆无可救药的秽物。
“谢家予你容身之所,漪儿待你如亲妹,天下人皆对你报以善意,你偏要与天下人为敌。”他语气淡漠:“恩将仇报,说的便是你这般人。”
“他们活该!”谢妙芳尖声嘶吼,耗尽全身力气。
房玄策不再与她多言,收回目光,抬手唤来侍从:“传我命令。”
片刻后,府门处传来脚步声。
“进来。”
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从外推开,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的护卫走入水榭中。
房玄策下巴微抬,指向地上狼狈不堪的谢妙芳。
“拖出去。”
护卫当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谢妙芳的胳膊。
“不……玄策!你不能这般待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谢妙芳终于感到灭顶的恐惧,拼命挣扎,哭喊声撕心裂肺。
房玄策恍若未闻,缓步走到案前,给自己斟了一杯烈酒,猩红的酒液在白玉杯中摇晃。
“将她带至西郊谢将军夫妇墓前。”
“让她好好准备,明日,去送漪儿最后一程。”
谢妙芳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绝望的呜咽与哀嚎。
直至被两名高大护卫毫不留情地拖出府外,那声音才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偌大的景渊王府重归死寂。
房玄策一口接一口将杯中的烈酒饮下,酒意蔓延腹腔,却掩不住心底的苦涩。
……
第22章
翌日,西郊墓园,阴雨连绵。
油纸伞汇聚成林,将天空衬得愈发阴沉。
军中仪仗队庄严肃穆σσψ,房家的亲友故旧皆已到场,更远处,还有手持纸笔的文人墨客。
一场盛大却压抑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