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炖了汤,我也该给你做一碗。”
谢妙芳整个人僵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房玄策看着她,又问了一遍,语调毫无起伏:“你可有什么忌口?”
巨大的狂喜砸得她头晕目眩,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从前房玄策虽护着她,物质上从未亏待,绫罗绸缎、珍稀玩物要什么给什么,可这般像寻常夫妻般的温馨举动,他从未做过。
这是不是说明,谢婧云死了,他终于看得见自己了?
况且,房玄策乃堂堂景渊王,居然肯为她下灶,这样的待遇,恐怕谢婧云连死都没感受过。
第19章
谢妙芳用力摇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痴迷与感动:
“没有,我没有忌口,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
房玄策却没再看她,转头望向窗外,似自言自语,又似回答她,只轻轻“哦”了一声。
雨声不知何时又大了,噼里啪啦敲着水榭柱子,让这偌大的院子更显空旷冷清。
“我这几日夜里,”他忽然开口:“总梦到从前在雁门关的事。”
“雁门关”三个字像根针,瞬间刺破谢妙芳脸上的完美伪装。
她紧紧靠着他手臂的身体,有了刹那的僵硬。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用娇俏的语气掩饰:“都是那么久前的事了,玄策,你竟还记着?”
“自然记得。”房玄策侧过头,漆黑的眼睛直直看向她。
“在那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太沉太静,像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心虚与谎言都吸进去,让她无所遁形。
谢妙芳脸上血色又褪了几分,勉强挤出个笑:“是吗?我……我都快记不清了。”
房玄策推开她,支起身子问:“我一直好奇,你那时候,为何不教我耍红缨枪?”
谢妙芳彻底愣住,嘴唇翕动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
看着她苍白的脸,房玄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谢妙芳脑子飞速转动,知道必须给个符合“救命恩人”形象的答案:
“红缨枪……太凶险了。”
她话说得磕磕巴巴,眼神却努力装出关切与后怕:“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哦。”又是一个字。
房玄策收回目光,重新靠回椅背,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水榭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雨点砸在池面上的声音,密集得烦人。
就在谢妙芳松口气时,房玄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闲聊般随意:
“那天夜里的篝火宴,听说格外热闹。”
他看着浓重的雨幕,眼神没有焦点:“可惜我当时发了热,没能去成。”
他顿了顿,转回头,沉寂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似好奇的神色。
“妙芳,你给我讲讲,当时的场面是什么样的?”
谢妙芳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只觉得自己像被剥了衣衫扔在雪地里的小丑,唯一的看客,便是她放在心尖上的房玄策。
篝火夜宴?
她哪里晓得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她只能将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软肉,借那点疼撑着最后几分体面。
“篝火夜宴……不都是这般么?”她干笑着移开眼:“众人唱曲跳舞,闹哄哄的。”
怕他再追问,又急着补道:“我本就不喜人多的场合,具体细节,实在记不清了。”
“哦。”
房玄策淡淡应了声,放下手中汤勺。
瓷勺磕在白瓷碗沿,脆响一声,落在谢妙芳耳中,却像记冰冷的重锤。
她望着他的侧脸,昏灯影里,那轮廓竟显得愈发锋利。
房玄策看着水榭外被雨打模糊的景致,神情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困惑,仿佛真的在回忆:“你这么一说,有些事我倒也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