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梦一转头,那个怪叔叔却不见了。
她撅着嘴扑进娘怀里撒娇:“有个独臂叔叔肚子饿要吃糕点,思思把他带过来,可是他又走丢啦!真是个笨叔叔!”
江云梦刮了刮她鼻子:“说了多少次别总是和陌生人讲话,你又跑哪里去了?”
.......
霍勍站在人潮暗处,浑身战栗不止。
是在做梦吗...
她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四年过去,她都做了母亲,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做着她喜欢的事。
红润的脸是对充实生活的满足。
不用守着大户人家的规矩,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贼窝出来的荡妇。
所以四年前的火灾、焦尸,都是假的。
霍勍缓缓坐下来,摁住刺痛的心口。
被欺骗的感觉真的不好,心是那样痛。
可她没有死,他真的好高兴。
当初他耗费万金为‘她’操办的冥婚和后事,她应该都看在眼里了吧?
苦涩的眼泪滑入嘴角,霍勍起身,想上前和她说句话。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从他身前擦过,快步走到了铺子前。
“聚香宴的脆皮乳鸽来啦!”
“这是我闺女要的竹蜻蜓和糖葫芦!”
霍翊眉眼盛满笑意,手中的东西一晃,娘俩就齐齐围了上来。
“爹爹最好啦!思思亲亲爹爹!”
“阿翊,你怎么知道我馋这道脆皮乳鸽?好香啊...”江云梦笑吟吟接过。
“怎会不知? 你昨晚说了一夜的梦话,全是脆皮乳鸽,口水都把我的衣服打湿了!”
一家三口笑得此起彼伏。
“收摊摊,吃饭饭咯!”
霍勍下意识地摸了摸勾起的唇角。
他好像,好久,好久没笑过了。
第18章
他在江云梦糕点铺子对面的酒楼租了一间客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在这里看啊看。
糕饼铺子的生意很好,人手也招得充足。
江云梦每天会带着女儿睡个懒觉,去铺子里检查一下货品,然后陪着女儿玩耍。
院子里有个秋千,思思喜欢被母亲推得很高,尖叫着说害怕。
可下一次,她仍然会要求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思思午睡时,江云梦会安安静静地看一会书,或者给霍翊缝新衣裳,整理好他在衙门办事的公文。
铺子里生意很忙的时候,她也挽起袖子帮忙。
利落的样子,让霍勍恍惚,这哪里是曾经的娇柔的千金小姐。
傍晚时分,霍翊总会拎着些新鲜玩意儿回来。
他习惯先抱江云梦,接着亲一亲思思,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容。
黄昏掌灯,思思坐在他腿上,咿咿呀呀读着书,然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烛火熄灭,一双人影映照窗前,缠绵悱恻。
霍勍看着这一幕幕,心一天比一天痛得清晰深刻。
一家三口,三餐四季,孩儿膝下承欢。
这本该是他和江云梦的生活啊。
是他亲手,把这些原本坚如磐石的美好生活敲成了一盘散沙,任由它从指缝中溜走。
纵然他下最狠的手亲自虐杀了小柒,江云梦受过的苦,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她的阿梦,是那样高洁清醒,又聪明的姑娘。
算准了他总有一天会找来江南痴缠她,故而设计了一场假死金蝉脱壳。
兵不血刃地用愧疚屠戮了他整整四年。
也许在她的世界里,霍勍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