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披着一件单衣，散着发，微蹙的眉，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 般无助。

“殿下，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去求求皇上。”

“求他收回清儿去东周和亲的旨意，好不好？”

沈熹微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也不眨，像是要把他的样貌，永远刻进自己脑海里。

“好。”她说。

她答应他，也告诉自己，记住这个人，这张脸。

若还有来生来世，黄泉碧落都不要再见。

晏若川指尖轻颤，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熹微：“...什么？”

沈熹微平静地说道：“我说，我要东海砗磲做谢礼。”

“只要你替我买来，我发誓，定会让东周取消与沈婉清的婚盟。”

晏若川润玉般的眸子闪过一瞬茫然，“只是...这样？”

“怎么？你不愿意？”

“不，”晏若川连外袍都没穿好，便转身往外走，“你等我，我立刻去买来！”

沈熹微嘲弄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跑那么快，怕什么呢？

怕她再次纠缠他，怕失去沈婉清？

她没来得及告诉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她宁可去给凌不疑陪葬，都不愿再和他纠缠。

吉时到，东周使臣来请沈熹微登轿。

沈熹微却站在原地没动。

“公主还在等什么？”

沈熹微神色平静：“等嫁妆。”

她这一等，直等了一个多时辰。

直等得东周使臣拔剑相逼，沈熹微也岿然不动时，宫中老太监才气喘吁吁地穿过众人，奉上锦盒。

招魂幡。

“哎呦，老奴罪该万死，来迟了，险些误了公主的大好姻缘。”

沈熹微眼底冷意蔓延。

不是来迟，是父皇根本就没想把‘招魂幡’给她。

南楚靠阴兵打天下，这招魂幡便是兵符。

国之重器，自然不能交到她这碗‘泼出去的水’手里。

她接过，验过真伪后，袍袖一挥，头也不回地登上前往东周的轿辇。

故土不再见。

故人，也再不见。

11

晏若川取了金丝砗磲，抬脚急匆匆地往公主府赶。

回程途中正撞上数百人的迎仪仗队，浩浩荡荡穿过十里长街。

百姓都在议论：“官宦之家就是气派啊，迎亲都这么大阵仗。”

“你知道什么，这可是和亲公主的车架......”

风雪越来越大，晏若川没心思听百姓八卦，揣着锦盒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还未进府，他就远远瞧见好些人挤挤挨挨在门外，背着包袱，垂头丧气。

“宋管家，你们这是做什么？”

宋管家瞧见他，苦笑着朝他抬手：“公主出嫁，这公主府也换了新主人。”

“我们这些老东西，自然是要被遣散的。”

出嫁？！

晏若川瞳孔骤缩，他就知道沈熹微不能信！

“送亲的队伍往什么方向去了？”

他满目赤红的揪住管家质问。

管家一怔，还未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他朝思暮想的声音：“晏哥哥，你回来啦？”

晏若川倏然回头，“清儿，不是你...”

那出嫁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