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的整夜睡不着到现在的心如死水，每一分钱都沾着我的血汗。

林墨骂我“没救了”，脸上是盖不住的高高在上：“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他当然不知道我每天怎么为钱发愁的。

从五万涨到十五万、五十万，医院的账单像滚雪球停不下来。

我连瓶水都要想半天，最后还是吞吞口水走人。

江边老船工看不过去，总塞给我一些吃的；

就连捞尸时岸边飘来的零钱，我都得蹚水捡起来，因为那能给宸宸买点肉吃。

我舍不得宸宸受听力折磨，舍不得林墨天天唉声叹气。

可我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偏偏最会伤我。

他们啃食着我的骨血，却反过来骂我怎么越来越抬不起头。

反正都要走了，他怎么想，无所谓了。

“对，我就是爱钱，爱到给我钱什σσψ么都能卖掉。”

李晚突然插话，一副为了我好的语气：

“南枝，你平时任性就算了，今天把演出搞砸了，你知道要赔多少吗？”

“还有宸宸那十五万手术费还没交呢？”

她气呼呼的样子，活像我花了她家钱。

看着这个曾经自称是我最好的闺蜜的人，我只觉得反胃。

忽然下起雨，李晚不过是轻轻咳嗽了以下，

林墨立马拉开车门让她进去躲雨。

转头看我时，只剩满眼厌烦：“你非摆出这副丧气样给谁看？”

他往前一步想抓我手腕，

我猛地退开：“别碰我！”

第4章

林墨愣住，眉头越皱越紧。

“沈南枝，我看你是该清醒清醒，淋着雨自己滚回去吧。”

他今天开的车是迈巴赫，再没对我刻意遮掩。

大概是觉得我这种底层人根本认不出豪车。

更可能是，他玩腻了，懒得再装。

我猛地扒住车窗：“让我跟宸宸说句话行吗，就一分钟。”

林墨一动不动。

“真的，就说两句。”

“明天交完钱我就回去了。”

接着一把伞砸向我。

“别让他淋着，今天因为你，他已经吓得不轻了。”

我蹲下和宸宸视线齐平：

“以后乖乖听爸爸话，再不高兴也不能乱丢东西打人，记住了？”

他目光扫过我流血的额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本想像以前那样摸摸他脑袋，才猛地想起他早嫌我碰过死人的手脏。

我缩回手，挤出个笑：“走吧。”

以后再不用看见讨厌的妈妈，

他该高兴了。

车子猛地开走，溅起的泥水兜头浇了我一身。

浑身湿冷，狼狈得像条流浪狗。

我慢慢蹲在雨里，额头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滴。

只剩下累，积攒了六年的疲惫爬满全身。

刚跟林墨好上那会儿，两人穷得叮当响，坐公交都得算着站下车。

最后那段路，他总背着我走，喘着粗气说：“南枝，咱回家。”

现在，我也该回自己家了。

拔掉电话卡随手扔进垃圾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