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熟悉到足以刺痛我耳朵的声音响起:“这算不算带家属啊?”正是Alawn。
他本是坐在人群后的台阶上,所以我刚才没看见,此刻他突然从天而降,惊喜间我竟有束手无策的惶恐。那么多年过去了,从等待,到失望,再到绝望,到准备淡忘,我以为我已经心如止水,如死水,如结了冰的死水,起不了丝毫褶皱。我以为我已经能做到淡定如竹,坚定如松,但是Alawn来了,在Alawn面前我只是颗小草,甚至不需要风吹,我便自行摇摆不止。
四年不见,他又长高些许,变得魁梧结实了,也不似少年时候那么黑。依然炯炯的眼睛,散发着成年男人才有的睿智的光。泥巴色皮夹克和牛仔裤使他随意间又添了几份成熟的沧桑。依然是短发,只是已经将以前的亚麻色染成沉稳的黑,也没戴以前寸步不离的鸭舌帽了。他深邃的眼睛不再如儿时那般闪烁着简单的快乐,举首抬足间也没了年少时的莽撞,完全显现出成年男子的果敢与城府。他也学会了抽烟,姿势熟练的用两跟手指夹着一支吸到一半的香烟。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嘴,唇厚实而性感,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我想起五年前的初吻,想起四年前和这张嘴在圣诞节的夜风里激吻……说不上原因,只是粗略的看了他一眼,我便红透了脸。
从体内油然腾升的,不知是惊还是喜。
四年之久,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站在夕阳下用衣服乱擦汗水的少年,而我亦不是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因为安良此刻的手正自然而然的放在我肩上,我浑身发抖时,他无声却有力的将我稳住。
我想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竟条件反射的将安良的手躲开。然后试图努力重新启动停滞的大脑。
我和Alawn对视,我在用眼神质问,质问他当年的不辞而别,质问他对我的不信任。他只看了我一眼,泪水便在我眼眶里浮动起来。
四目相对时,我同样看见了他眼里的悸动。我以为已经过了千年之久,但实际却只有一秒,下一秒他就转移了视线,他狠狠的吸了口烟,再将烟头熄灭。接着Alawn一手搭在安良肩膀上,给他一根烟,说,“哥们,四年不见了,更帅了。”安良摆摆手说自己不抽,然后Alawn就为自己重新点上一根,猛吸一口,转身调侃的对班长说:“早说可以带家属啊!”
大家都不知道我和Alawn绝交的事,还以为我们依然保持着高中时的友谊,于是气氛和谐的嚷:“Alawn你要是有也可以带啊!带来比比,看是女朋友漂亮,还是发小漂亮!”又有人起哄说:“Alawn当年肯定暗恋人家落落苏,瞎子都能看出来,不过还是被安良抢先一步,打那么多场架也没能阻止安良对落落苏下毒手啊!”
“哎!哎!别拿我开玩笑啊,小时候不懂事瞎折腾呗。”Alawn丝毫不为所动,不似少年时那般暴躁了,他只是正色对班长说,“真的允许带吗?我女朋友一直吵着要跟我一块来,我还以为大家都不带呢,所以就没准她来。但是有人开了这先例了嘛!我叫司机把她送来吧。”
班长说可以。说那话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看了我一眼。
Alawn开始给他家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把一个叫婷婷的女孩送到山顶渡假村里……
我转过身去,和安良说话,安良问今天天气好,有没把巴西龟放出来晒太阳。我回答是啊,早知道多穿点衣服了。安良又问早餐吃的什么,一会儿爬山很费体力容易饿。我回答没带伞,我爸说不会下雨。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却也仓皇得不知如何掩饰。只得躲开安良那明察秋毫的桃花眼。
我将目光无助的洒向面前的大山。四月了,已不再有寒意,今天虽然晴朗,太阳却迟迟没有出来,躲在厚实的云层里,只是把云照得透亮。巍峨的青山就这般耸立在眼前,看不见里面的涓涓溪流,看不见百花盛开的缤纷春色,看不见鸟和小兽,只是一座铁青的山,被密密麻麻的钢针般的松树覆盖着,显得神秘而威严不可侵犯。
安良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