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宫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除了暑月殿因还留着熟悉的宫人而让她感到心安,走在其他地方,总觉得有些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阿兄。”
“对了……”
沉默了片刻后,两人同时开口。
对视一眼,封眠道:“阿兄先说吧。”
褚景泽:“我听说罗家的小辈不懂事,在北疆欺负你,险些与你动手。此事我已经与罗公通过气了,往后那小子不会再在你面前造次。”
封眠脚步微微一顿,他怎么知道罗驰尔差点与她动手的事?她可没有写信告状。
似是看穿她心底疑惑,褚景泽补充道:“送节礼的使臣在云中郡时听见了百姓闲谈,特意记了下来报与我听。”
他重重叹气:“若不是这一份偶然,我与父皇都不知你竟受人欺负。北疆到底还是远了些,若是……”
“没事啦,有阿琢在,他也根本没讨到什么好处。阿兄你便放心吧,你与舅舅虽不在身边,但舅舅亲手挑的人,也能很好地代你们保护我。”
褚景泽沉默片刻,“你出嫁后,宫里都冷清了许多。我与父皇时常想念。你倒好,有了夫婿,便万事知足,什么都不想了。”
“阿兄今日怎么这样絮絮叨叨的?我自然也是想念阿兄与舅舅的,往后我尽量每年都回来看你们!”
褚景泽答以一声轻笑。
不知为何,封眠觉得这声笑带着些微的冷意,很快消散在风中。
第109章
守在病榻前的时光其实格外难熬。
浸在浓郁苦涩的药味中,望着熟悉的亲人不言不动,在冷寂的沉默中肉眼可见的一点一点憔悴下去,似乎连生机也在悄无声息中寸寸流逝。
自己不但什么也做不了,还要强装出积极的模样在他耳畔絮絮叨叨地说话,期盼着某一刻奇迹的发生,然后迎来反复的失望。
封眠守在床边,像小时候嘉裕帝靠在床头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时一般,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讲自己在北疆的事。
“世子的画像与他本人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改日若舅舅恩准,我便带他回来给您亲眼瞧一瞧。北疆的画师可真是要好好精进一番技艺了。”
“面首的事您可别在他面前提起,若是他醋起来哄不好了,舅舅可要负全责。”
她说着话,不时用余光留意着门口方向。
太子阿兄唤流萤去取太子妃给她备的礼,她便借口让雾柳回去取回礼,实则让她悄悄去寻司马监值守的禁卫。
她幼时学着骑马时,舅舅便悄悄与她说过,司马监的禁卫皆是舅舅的亲信,寻常时不跟在他身侧,无人知晓。这样一来若是宫廷生病,便能确保仍有信任的人未被控制起来,有一线翻盘之机。
那时她还天真地想,谁那么大胆敢在宫中生事?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唯有这一条路可以暂行。
可两个时辰过去了,她们俩谁也没有回来。
封眠趴到床边,将头蹭到嘉裕帝的手边,小声透露着一点点脆弱,“舅舅,我有些害怕,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空气中的药味愈发浓郁,夹杂着一丝浅淡的甜香。
封眠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只觉脑袋晕乎乎的很重,抬不起头来。心底察觉有一丝不对,但身体已经陷入沉滞,软趴趴伏在床头。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还是架不住浓重的睡意,眼皮愈发沉重,视野越来越模糊。
在最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余光中映入一道模糊身影,鼻尖掠过一丝熟悉的墨香。
冬日的御花园略显萧索,一抹鲜红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入灰扑扑的天地。
褚景涟裹着金线密织如意纹秋海棠红斗篷,拎着裙摆噔噔噔往东宫的方向跑,身后碧桃费力地追着。
“公主,公主您慢一点。”
“慢不下来!清平那个臭丫头回来了,竟没有人告诉我?还将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吗?我倒要去问问阿兄,就封眠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