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陆鸣竹。
陆鸣竹站在她右侧,自然看见了她眼中藏着的狡黠,知晓她是想一报冷落之仇,心下觉得好笑,便配合得拎起袍角展示菜汤留下的汤渍,抬抬下巴发出与封眠如出一辙的轻哼。
百里浔舟眼底厉光一片,来了北疆几日,这便现出刁蛮霸道的原型了?
被迫中断进食的姚知远先他一步忍不住,大步迈出,作揖请罪:“若论罪责先后轻重,皆起于卑职。卑职未将郡主驾临的消息知会世子,才致怠慢郡主……”
话未说完,百里浔舟便开口打断:“如此追根究底,却是我的错。方才我等正商议军中机密,是我下令不许任何人通传任何消息。怠慢了郡主,请郡主降罪。”
将士同心,一致对外的戏码当真是感人至深。
封眠撇撇嘴,打算再吓他们一下便收手:“喔,世子要商议的军中机密,便是军中饮食吗?”
她说着话往案几上一望,却是顿住了。
案几上摆着四个粗糙的陶碗,一碗盛着粟米饭,黄澄澄的瞧着分量足,但米粒干硬,口感八成不大如何。旁边一碗稀薄的菜汤,寡淡地飘着几片蔫黄的菜叶子。另有一碗黑褐色的腌菜,并一碟子粗粮饼。
堂堂定北王世子,定北军的少将军,在军营时午膳就吃这些?那底下的士卒又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封眠悻悻然看向百里浔舟,小心问道:“军中就吃这些?”
百里浔舟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音看向了面前桌案的餐食,确实是有些寒酸的样子。
他还没明白过来封眠怎么突然将话题绕到了军中餐食上,姚知远已一板一眼辩道:“郡主莫要瞧不上军中吃食。前几日刚被烧了粮草,难免节俭些。”
“不过今日的面饼子中掺了一半的细面,口感好得很。这腌菜也是伙头祖传的手艺,定北军上下无人不爱。”
“营中每半月还会宰一次羊,改善伙食。巡防烽火台的士卒可吃不到这些。”
一饭一菜皆是天赐,他誓死捍卫自己所吃的食物!
封眠听了讷讷难言。她以为将士们在营中时能比行军时吃得好些,如今看来,也并未好多少。
她看向仍跪着的两名士卒,想着他们兴冲冲捧着一陶罐的菜汤准备用饭,半途却摔了,还惹上她这么个大麻烦……
封眠藏在袖底的手指攥了攥衣角,眼睫轻轻一颤,生出几分懊恼,早知道不吓唬他们了。
陆鸣竹注意到封眠的情绪变化,当即清清嗓子,给封眠递台阶,“郡主,他们虽是无心之失,却也令郡主受惊了。不知郡主想要如何处置他们?”
封眠感激地瞧了陆鸣竹一眼,看过去的眸光清澈如小鹿。陆鸣竹不得不使劲绷紧唇角,克制上扬的弧度。
封眠迫不及待地接话道:“他们是世子的兵,还是由世子决断吧。不过既然是无心的,我与陆大人也都并未受伤,也不必太过苛责了。”
百里浔舟眉目微松,冲两名士卒使个眼色:“都听见了?还不快谢过郡主。”
王二和小七劫后余生,大喜过望:“谢过郡主!”
生怕郡主喜怒无常又反悔,百里浔舟赶紧摆摆手赶人:“先下去,晚些寻我领罚。”
两人知晓这便是不罚的意思,登时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你搀我我搀你地,脚底抹油地跑了。
姚知远颇有些羡慕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也想抱起饭碗离开这里。这清平郡主到底来疾羽营干什么啊?
“郡主今日来此,所为何事?”百里浔舟目中有些警惕,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营外等了半日都不肯走,怕是所图不小!
封眠望了雾柳一眼,雾柳走到百里浔舟面前,递上所画东西街市舆图。
封眠:“这上面用墨笔圈出的是我在云中郡的陪嫁商铺,用朱砂圈出的,是准备近日买下来的铺子。”
百里浔舟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所以呢?”
钱不够?
自己可没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