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是同一套。
官媒记者得体大方,紧贴科研工作者的身份,问题也不尖锐,都是能回答的。
时知许回答得流畅,也没有紧张不安,程意放下心。
在程意身后的候场间,还有一群坐讲人,主要都是教育界大拿,比如名校校长、教授等。
受邀前来的人都会被专访,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时知许一般,采访额外加长时长,甚至是宣传海报的中央位,打上了十大杰出女性的标签。
应得的。
诺尔医药学奖首位女性获得者,单单就这一项,就足以称得上。更何况,这几年纵使再难,时知许的科研也从未停下。
腿站得有些僵硬,程意一边走,一边活转着脚脖,忽然定在了一扇窗前。
窗外,日落黄摇摇欲坠,火烧云翻涌。
似乎与燥热的青春有微妙的化学反应,明明共覆一片天,可校园的晚霞总是美到融化一切。
楼下,不少刚下晚课的大学生,驻足停步,胳膊夹着书本,仰头拍晚霞。
忙碌与限定美好相撞的时候,停下脚步不是罪过。
程意也在拍晚霞。
身后不断有人匆匆路过,顺着镜头,看一眼天空,摇头不解,脚步不停地离去。
程意也没放下手机,不断寻找着最恰当的位置。
她想尽力记录下这份美好的万分之一。
“感谢您对遭受战乱贫困国家的发声和关心,请问您是亲自游历过这些国家吗?”
记者语气充满敬佩,她是战地记者出身,刚刚时知许的回答,涉及到了医疗匮乏的现状,一语中的,引起了她的共鸣。
国内,很少有人会关注,更遑论发声支持。
看出记者的想法,时知许笑了笑,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说:“据我所知,日禾也在致力,有不少实地报道,也开通了捐款通道,如果可以的话,呼吁大家在能力范围内献一份力,谢谢。”
日禾,创始人是程意。
气氛微妙,记者们互相对视几眼,又连声称好,附和时知许。
“您对今心的科研有什么规划或者期待吗?是否会再度主持项目,攻克其他绝症?”
“今心有强劲的科研后盾,也有更新鲜的血液在不断涌入,比我更契合时代变化,她们很有意气,在攻克其他绝症。”沉吟片刻,时知许笑说:“团队新领头人接任的那天,那位年轻人告诉我…”
“人类没有不可战胜的领域,只有未曾涉足。”
重音停顿恰到好处,再加上出色的嗓音,极具有渲染力,记者们不自觉被调动情绪,闪光灯频率快了起来。
“至于我本人,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接受采访。”
声音顿了顿,时知许透过人群,一眼望向了程意的背影。
不远处,程意正侧倚着窗台,打碎的夕阳落到侧脸,垂眸看向手机取景框,裸红色高跟鞋离地,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时知许弯眸,官方的语气柔和下来:“我会回到大学校园教书,请不必关注我这个普通的人民教师。”
采访间寂静,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个消息,记者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传递着可惜,更多的是不解。
不明白时知许为什么会如此选择,那么有才华和实力,就算不回到科研前线,经营管理今心,转成企业家,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路遥马急的时代,我们忙到倦,忙到厌,也不甘心停下,纵使累到无法喘息,以前我甚至想,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时知许微微俯身,衬衫袖子半挽,清瘦手腕握住话筒,拉近:“但我遇到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晚霞,我想停下,拥有这份限定美好。”
有人仍不解想追问,终是没敢问。
因为被采访者已经放下了手麦,走出人群,踱向了窗边。
肩膀落下重量,熟悉的雪松夹杂檀香传来,程意手指不经意碰到了拍摄键,晚霞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