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仁,预测最早的死亡时间在四月二十三日。
在那天,申城有民众自发成排,携花悼念已逝世一周年的时知许教授。
罗氏生物进入破产程序,由程意团队接手,程遥抢先沈家全盘收购,隔行如隔山,罗氏残余的上亿股值快速挥发,程遥依旧放任其自生自灭。
沈家多次登门,希望让利三成反购罗氏,程家闭门不见,最后由国外一家名声鹊起的生物实验室平价收购罗氏。
程榆的死讯终是瞒不住,被告知后,程意转身来到四合院,市井小巷,她拍拍积满灰尘的摇椅,坐在桂花树下。
又是金秋十月,正是摘桂花,酿酒的好时间。
她负手,信步走遍宅院的角角落落,不时触摸陪伴数十年的老旧物什,像是在完成迟到许久的告别。
挖出最后一坛程榆亲手酿的桂花酒,程意开车来到游江,凭栏而望,涛涛江水奔流不息,遵从程榆的遗愿,他的骨灰洒入了游江,流向五湖四海。
一整坛酒倾数倒下,程意望了望天,忽然笑了,她说:“我们会继续赎罪,恭喜实现梦想。”
程榆的梦想——走遍大好河山,像徐霞客一样。
那晚过后,程意解散团队,搬回程家闭门不出,终日环膝坐在落地窗前,不与人交流,可每当江澜来送药,她都会乖乖吃下,观察几日,发现程意没有自寻短见的迹象,众人悬着的心落下几分。
青山庄园依旧笼罩在无形的阴翳中,直到跨年那日。
逼近零点,大厅灯光通明,程遥捧着生日蛋糕,踌躇不前,一旁的程川和江澜同样愁容满面。
程意的生日快到了,他们想为她庆生,却怕……
突然旋转梯传来脚步,一下一下,敲在众人心上,循声望去,见程意站定,张了张口,半响,她有些吃力说:“我……我想吃饭了。”
时隔两月,这是程意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接着,她歉然一笑,吐字渐渐清晰,“让你们担心了。”
江澜不敢置信地晃了晃程遥,程遥怔愣片刻,忙冲母亲点头,笑中带泪。
反应了过来,江澜高声应她,“诶没关系,以后都要好好吃饭。”
“妈这就去准备,等会咱们切蛋糕啊。”她喜极而泣,忙去招呼厨房。
望着憔悴得不像样的小女儿,程川也背过身偷偷抹了抹眼角。
生日当天,程意成立慈善基金会,名为‘日禾’,取自“时”与“程”的偏旁,法人地址设在新省,赛里湖对面的一家小商铺。
登记法人时,一旁的殷舒想问又不敢问,程意拿出时知许留给她的公证书,公证的是自愿赠与合同,时间是2023年除夕前,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
她告诉殷舒,基金池里有时知许的科研孳息,所以名字她也有份。
仅此而已。
为经营日禾,程意飞往新省,招揽各地志愿者,她四处奔波,整日忙碌充实,晚上疲惫入睡,倒也快活。
2025年4月23日,赛里湖发现一具年轻女尸,疑似投湖自杀。
那天,程意正和志愿者站在商铺门前,看警方拉警戒线,忽然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她熟稔接起:“你好,这里是日禾慈善总部。”
那端没有应答,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程意疑惑,要正开口询问,电话先被挂断。
“程姐!李阿姨肝癌恶化了,没钱付医药费,小儿子瞒着她辍学去工地接黑活,结果……”
程意蹙眉,赶忙问:“怎么了?”
“结果被钢筋砸中……李阿姨在昏迷,没人认领,他已经在停尸房扔了三天。”
程意抓起外套,快步上了一辆吉普车,她一边单手开车,一边叹说:“死生事大,一天也拖不得啊。”
死生事大,那通莫名的来电没值得程意格外注意,连半分波澜也未掀起。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在偏远的伯州,没有多少人认识程意,她和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