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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知许猛地抬头,目光直射来人,眼里还残留血丝。

程川站到她面前,深深鞠下躬。

他叱咤商界多年,跺跺脚商界都要震一震,可此时,对她的姿态却是从未有过的低。

时知许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直起腰,弯得更深,年过半百的背愈发佝偻。

对峙许久,终是理智回归,她虚扶起程川。

“叔叔,不必如此。”

程川眼底闪过心疼,得益于她心软明事理,这篇算是轻轻揭过。

“你对小意的好,我们都看在心里,小意也愿意掏出真心。”

他再鞠一躬,郑重说:“作为父亲,我希望小意永远不知情,她……真的受不住了。”

“你们继续搭伙过日子,平平淡淡地走完一辈子,我们死也能瞑目。”

“这件事,我们会烂在肚子里,永不会再提。”

程川的话重重敲击耳膜,掌心的玉仿佛真切了起来,时知许有些茫然,随即生出难以自控的狂喜。

见状,程川松了一口气,笑说:“还得继续叫我们爸妈啊。”

时知许鼻一酸,重重点头。

老旧白炽灯彻底暗下,病房漆黑一片,天空变得深蓝,已有破晓迹象,

冲进来的程遥借着微弱天光,勉强视物。

“叔叔,怎么摘了吸氧管?”她皱起眉,赶忙托起程榆为他戴管。

“不用了。”程榆轻轻推开她,“仔细听我说。”

“代我和知许道歉,是我有意激怒她,兮兮那孩子太善良,看我的眼里没有恨。”

“可我是极恶之人,她该恨的,被她骂一骂,我也能安心去。”

程榆拍了拍她的手背,叮嘱道:“还有,让小意知道我该死就行,兮兮是良人,配得上我们小意。”

言下之意,她们相遇是阴差阳错,相爱是缘分使然,她们之间没有利用,没有欺骗。

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

“小遥啊,以后找到对象,记得来让我瞧一眼。”

他捂住嘴,猛咳了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涌出。

程遥忙为他清理,又被拦下。

“不急,先听我说完。”

听着程榆遗言一般的话,程遥怎么能不急,见他面色恳切,还是强忍下焦急。

“小意那丫头不好好学,上次酿酒,我特地录了视频,每一步都很详细,你给她说一声,让她照着视频,不要马虎。”

“咱全家人都好这口,今年我酿的多,过年你们敞开喝,在地上给我洒一杯就成。”

程遥死死咬住唇,泣不成声,她以前还嫌叔叔啰嗦,现在只希望他能一直讲下去,她一定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

“小遥?”程榆已经看不清了,抬手凭直觉寻着程遥,“叔叔拜托你们一件事。”

“诶,小遥在。”程遥稳住声音,握住他冰凉的手。

“做慈善,尤其要帮那些孤儿,拜托你们,替叔叔赎罪。”

“虽然叔叔知道,你们不会,可叔叔还是忍不住唠叨一句,不要舍不得那些钱,要尽心尽力地去做。”

年轻时,程榆觉得钱能买到一切,能救回他的姐姐,为了钱,他可以不择手段。

他给别人带来不幸,妄图弥补他的不幸。

所以,他的幸福飞走了。

后来,程榆余生简朴,舍弃令人咋舌的财富,成立金脉基金会,默默着慈善。

对他而言,钱最不值钱,只是冰冷的数字,无用且罪恶。

程遥吸吸鼻,应他:“好,我们一定会的。”

程榆朝她温和地笑,如同她儿时的记忆。

“你听,她在叫我了。”

心头一真,程遥意识到什么,慌忙起身,“叔叔,你……你再等等,我去叫爸,求你再等等。”

听着慌乱离去的脚步,程榆笑着轻声说:“别让我那么快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