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笑,随手抄起一旁的蒲扇,往冷血怀里一塞,半真半假道:“说什么你都信!那我说自个儿是黑木崖执法大长老,特意来这儿建分舵的……你要不要信?”
她眉眼弯弯,神情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戳戳她的脸。
冷血一听这话,脊背猛地绷紧,但抬眼看到尤明姜一脸的促狭,他又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低下头,握住大蒲扇,轻轻地摇啊摇,只当她又在没正形地戏弄自己。
这一低头,却恰好错过了尤明姜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要知道,日月神教在江湖上恶名昭彰,平日里行事诡秘,教众行事更是肆无忌惮。
当着官差的面儿,日月神教的成员扬言要建立据点,换作其他捕快,早就拔刀相向,免不了一场鸡飞狗跳的追捕。
这个小捕快倒是很特别。
瞧着小心翼翼煎药的冷血,不禁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饶有趣味的笑意。
瞒?
能瞒得过谁啊?
这个小冷捕快,一听到“惊怖大将军”几个字儿,整个人就激动得不行。
只要是个人,稍稍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能猜到他的任务吧?
真是个实心眼儿
转眼又过了两日。
在豆腐汤和补血药的滋养下,阿玉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
尤明姜遵循“急则治其标”的医理,把治疗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她对阿玉兄妹俩如实相告:“这副药原本药性平和,但剂量加倍,药力猛烈。我必须跟你们说实话,用药之后,我没法保证毫无风险,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将用药风险如实相告,对阿玉兄妹而言,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作为医者,秉持着仁心与良知,她绝不能有丝毫隐瞒。哪怕这真相会带来一时的痛苦,也远比未知的隐患要好受得多。
阿玉静静听完,脸上既不见恐惧,也瞧不出悲伤,生死一线间,什么都不值得在意了。
阿平默默垂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玉释然一笑,接过那碗黑漆漆的药汤,一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汤药见底,阿玉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痛楚,未及细辨,一股暗潮已经从剧痛的腹腔冲了下来。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渗出,她双眼圆睁,盯着那泛黄的破窗纸,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压抑的低吟。
门帘外,隐隐传来阿平压抑的啜泣声。
尤明姜俯下身,附在阿玉耳边,急切道:“撑住了,不能泻了这口气!你还没有大仇得报,还没有还自己一个公道!”
“你不可以丧气,不可以放弃自己……你还要亲眼看着,元凶被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呢……”
听到这话,阿玉涣散的眼神又渐渐聚焦了,她死死地握住尤明姜的手,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抠得鲜血淋漓!
那是对复仇的渴望。
终于,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过后,隐忍的痛苦与屈辱,统统都尘埃落定。
屋外。
冷血松了一口气。
阿平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悲喜交加.
料理完一切,屋里头留下阿平照顾阿玉。
眼睛碧绿的小捕快,正仰头望着老榆树发呆。
尤明姜掀帘,款款走了过去。
忽听一声低呼,只见冷血神情雀跃,伸手指着一截儿光秃秃的榆树枝子,“小明你看!”
抬头才看清了冷血的欢喜从何而来。
那光秃秃的枝条上,顽强地钻出几粒儿新芽,或鹅黄,或嫩绿,正迎着微风舒展。
尤明姜也看呆了。
她喃喃道:“①枯木逢春犹再发……”
春来,万物复苏。
①枯死的树仍旧可以焕发生机;而人呢,虽无两度少年,却也不乏绝境逢生的希望。
你瞧,春天可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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