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努力记住这些个药名儿,嘴里还默默念叨着,生怕有所疏漏。见冷血兀自低着头,尤明姜也不催,只耐心等他记住。
“记住了?”她抬起头,掸了掸手上的灰。
冷血抿了抿唇,迟疑道:“……嗯。”
他刚一说完,尤明姜的鞋底儿已经在地上碾了好几下,逐一抹去那些刚写下的药名儿,不放过一丝残留的痕迹。
她一边抹消,一边叮嘱:“这副药是透脓散。要是坐诊大夫刨根问底,你就说,家里的叔叔得了肛痈,脓出不畅,旁的一概不提。”
肛痈……
听到这俩字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冷血咳嗽了几声,涨红了脸。
待缓过劲来,他便琢磨起这其中的门道。
琢磨了会儿,冷血恍然大悟。
要是说头脸有异样,大家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很难瞒得住。但要是说屁股上的肛痈,谁又会真的去扒了裤子查看呢?
想到这儿,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是个聪明法子。
这副药,颇具攻伐之力。
气血两虚的人是断断不适合服用的。
尤明姜心里早有盘算。
她真正想用的药物,不过是芒硝、归尾、蛇蜕、川穹这几味罢了,而竹编药篓里有枳壳和益母草,只要把这些个药材凑起来,恰好是一剂治【胎死不下】的药汤。
她握着榆树枝,又在地上补了一行药名:熟地、白芍、阿胶、黄芪、炙甘草。
这一副是补血药。
冷血默诵着这些药名儿,努力将它们记住。
确认冷血记住后,尤明姜抬起脚,用力地在地上踢动着,尘土飞扬起来,地上的字很快就被踢散、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将那两行药名又复忆一遍,冷血望向她,等着听她接下来的指示。
尤明姜道:“一副用于补气血、治虚损,另一副专门解热毒、疗痈疽……一副去城西抓,一副去城东抓,可别闹出什么动静来。”
冷血眨了眨眼睛,“放心吧,我晓得轻重,绝不会说漏嘴的。”
尤明姜道:“你要是说漏了嘴,你自己担待着就是了,可别把我供出来。”
说完,她去舀了碗豆腐汤,走到门槛边坐下,轻啜着豆腐汤,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冷血却犯了难。
小明已经做了那么多,也该轮到他出力了。但他近日奔波于几起棘手案件,垫付了不少费用,不免……
不免有些囊中羞涩。
这些药材都不便宜,阿胶更是颇为昂贵……
冷血抿着唇,有些局促地摩挲着剑柄。
尤明姜挑了挑眉,调侃道:“怎么还不去抓药?”
冷血脸颊滚烫,“药钱……不够。”
话还没说完,钱袋就砸进了他的手心,里头装着几角碎银子和两三贯铜钱,沉甸甸的。
尤明姜调侃道:“难怪你叫冷血,囊中羞涩,还怎么热血得起来?”
冷血脸色涨得通红。
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声咕哝道:“别乱取笑人……”
诸葛师叔总夸他聪颖,他也觉得自己脑子蛮灵光的,可她一句话就能让他乱了阵脚。
冷血声音发闷:“那……我去抓药了。”
“嗯。”
尤明姜舀起一勺豆腐汤,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她心想:这人,真是个榆木脑袋.
傍晚时分,冷血提着两副药回来了。
树枝“噼里啪啦”作响,药罐里的汤药“咕嘟”翻滚着。尤明姜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给药罐扇着火,一边问道:“你来危城是办案的?”
冷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尤明姜嘴角微扬:“跟踪你来的。”
“跟踪我?”冷血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
尤明姜再也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