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怎样?
要是什么都推给个半大孩子,那她这个“主心骨”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搁?
尤明姜撸起袖子,走到了露天灶台边,正要张罗晚饭,她一抬眼,倏地愣住了。
铁萍姑竟然醒着!
这可少见。
铁萍姑在灶台旁,搅和着一盆稀溜溜的面糊,是用吃剩的干炒面做底儿,又掺了一点儿面粉,一看就是要上鏊子摊煎饼的。
“……总躺着也不好,越躺越没力气。”
铁萍姑手上舀起一勺面糊,往热鏊子上一倒,手腕轻轻一转,面糊就铺得匀匀的,圆滚滚的,再烙上一会儿,两面都变得喷香。
“你能起身走动,我自然高兴,不要太勉强,慢慢来就好。”
见她做得顺手,尤明姜宽慰了两句,就去把豆腐切成小方块,野菜也细细剁碎,先倒豆腐下去炖,等香气一起再添水,手上忙活着,耳朵也竖着,留意着一切不寻常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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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喜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太香了。
不是什么金贵吃食的腻香,而是一种家常烟火气儿,硬生生地往人鼻子里拱。
豆腐价贱,花不了几个铜钱儿,就能在街上买好大一块儿。红杏花以前常做的,就是那一道猪油煎豆腐。锅底稍稍润上一点油,“滋啦”一响,豆腐片煎出金黄的边儿,皮脆生生的,里头却还嫩着;临出锅前,撒上一小把葱花,绿的鲜明,白的莹润,鲜气儿特别馋人。
丁喜咂了咂嘴,这会儿闻到豆腐汤的鲜味儿,才惊觉那口猪油煎豆腐,俨然跟着好年景一起成了奢谈……
冷不丁地,他瞥见了尤明姜从竹编药篓里取出一包荷叶。
那荷叶裹得鼓鼓囊囊,展开来,竟稳稳兜着一小捧河虾,约摸有指甲盖大小,虾壳透着青灰色的透亮光泽感,虽不多,却透着新鲜。
小河虾被倒进了锅里,算是添了个荤腥。
丁喜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儿。他跟了一路,万分确定她没下过河。
这河虾是打哪儿来的?
那豆腐更是蹊跷,活像凭空变出来的。
丁喜心里翻腾,目光打了个转儿,末了,就钉在那只黑黢黢的竹编药篓上。
这玩意儿,绝对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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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下功夫,尤明姜已把饭菜端上桌。
一盆杂蔬豆腐汤,一盘河虾,一盘煎饼,热气腾腾。小院里炊烟袅袅,一派祥和,像个乱世里难得的安乐窝。
安宁虽是假象,可日子再难,人也贪恋眼前这点温暖。毕竟这样的饭,吃一顿少一顿;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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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烈日灼烤的山路上。
蝉声时歇时起,树枝蔫蔫地垂着,燥热的焦气迎面扑来,又黏又腻。
“天杀的青龙会……早晚抽了你们的泥鳅筋,扒了你们的泥鳅皮!”童百熊一边疾奔,一边将青龙会上上下下给骂了个遍。
他衣衫褴褛,满身血污,这一路不知经历了多少追杀。他背上挨了两刀,鲜血从伤口渗出,却还是背着东方柏一路奔逃。
东方柏伏在他背上,喘气声又短又碎,眼皮沉得抬不起来,见童百熊踉跄着前行,他勉力抬眼,嘴唇颤了几颤,声若游丝:
“童大哥……连累你了……替我回禀教主……就说东方柏……死而无悔……”
童百熊眼眶一热,厉声骂他:“东方柏!你这孬种!敢死……老子做鬼也不饶你!”
说到这儿,他声音里已带着不住的发颤,话再也没法往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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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重蹈景阳冈覆辙,童、东方二人不敢停留,一头钻进了雨后山林。湿热的潮气从枝叶间蒸腾而出,黏腻地舔舐皮肤,几乎榨干肺里最后一丝空气。
童百熊仗着悍勇的体格,还能勉力支撑,可东方柏,已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今天正午时分,东方柏晕得厉害,一口真气没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