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着缰绳,顺着骡子往前蹿的势头,轻轻勒了一下,大喊道:“扒稳了!”
车身猛地一颠,海四爹赶紧扶住栏板,两腿死死夹住车辕;海红珠反应极快,翻身就把铁萍姑搂进怀里护住。
铁萍姑被颠得哼了一声,海红珠撑住她,自己的肩膀却结结实实撞在车板上。
她疼得咬住嘴唇,硬是没吭声。
车轮碾过了绊马索,又是一颠。
骡子被扯到伤蹄,猛地一甩尾巴,车身狠晃,差点儿把人骨架都颠散!
万幸!
车总算没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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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一眼车厢,见这俩小妮子还稳当,尤明姜擦了把冷汗,暗自庆幸:得亏不是谷深崖陡的地儿,要是遇上这情况,骡车准保不住。
她扯住了缰绳,骡子还在轻轻哆嗦,却也没再往后退。
骡子本就憨厚,冷不丁遇上绊马索,十有八九会发懵,不是硬闯就是愣住。能忍着疼护住主家,说它通人性,一点也不过分。
换作别的牲口,早该蹦起来乱踢腾了,可这骡子有灵性,顺着缰绳的力道,硬是收住脚步,还把车身给拽正了些。
“好孩子,真亏你机灵,”尤明姜说,“等这程走完了,给你找最干净的草料,多加两把豆饼,叫你好好歇歇。”
骡子打了个响鼻,尾巴轻轻一甩。
可还没等喘匀气,车轴突然“嘎吱”一声怪响,整个车猛地向左一歪。
先前被石子磨松的铁圈,经方才的颠簸彻底滑脱了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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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停下来修车了。
海四爹咬咬牙,朝尤明姜喊道:“尤大夫,这轱辘不修不行了!我先撬开看看!”
白茫茫的雨雾里,树影子模糊成一片。
尤明姜眉头一皱,眼神沉了沉,“海大叔,不急。这可不是修车不修车的问题。”
这荒山野岭的,平日连个过路的都难碰上,好端端的,怎会凭空冒出个绊马索来?
十有八九,是遇上拦路劫财的强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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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把缰绳塞给海四爹,纵身跳下车。
“各位好汉,我们是逃荒的,要往平定州去,途径贵宝地,不愿招惹是非。”
她手握虎撑,一边往前踱步,一边扫视着周遭说:“可眼下这阵仗,诸位是不打算叫我们打这儿过去了?”
没见她刻意扬声,可字字都破开雨水的嘈杂,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
“既然道上的好汉们有意拦路,何不痛快现身,亮个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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