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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骤雨

“不是叔叔的错……流双,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不该继续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男人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后颈,一遍又一遍,似要将她心里所有的伤痛抚平,“一切错误都该归结到那位闹事乘客身上,如果不是他用钝器击打叔叔,悲剧……也不会发生。”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她瘫软在他怀里,声音飘忽不定。十几年来,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她,压得她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令她意外的是,何铭的反应却超乎寻常地平静。

祝流双料想中的震惊、犹疑、畏惧,通通没有出现。他轻而易举便相信了她的全部说辞,没有求证,没有追问,甚至……想也没想,就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属于她的阵营。

“真奇怪,学长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她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尖锐,“我可是杀人犯的女儿,我爸身上背负着整整十条人命……”

此刻的她宛如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将满身的不安与戾气抛向了紧紧拥着她的男人:“如果我告诉你,公交车坠湖事故是真的,但所有为我爸开脱的理由都是我瞎编乱造的……学长还会这样毫不犹豫地维护我家吗?”

祝流双明明不想这样的,可她控制不住。

脑海里充斥着叫嚣与谩骂,无数个人影围拢在一起,纷纷喊她“杀人犯的女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充满恶意的称谓像一道无法治愈的疤,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生命轨迹里。

她以为时间会荡涤莫须有的污名,以为成长会赋予她坚定的信念,帮她摆脱那些歇斯底里的梦魇。可事实恰恰相反,阴霾依旧攒聚,它不过是躲到了风平浪静的伪装之下,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总要偷溜出来蛰她一口。

“流双……流双,看着我,冷静一点。”男人捏住她的肩,迫使她抬头。

阳台留着半幅窗帘未拉拢,路边矗立着的几盏街灯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窗玻璃上划过细碎的雪影,外边风雪交加,屋内却是死寂一片。

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祝流双讷讷地抬起头,借着阳台映进来的微光与他对视。光线太暗,他的脸融在漆黑里模糊成一团,唯独眼底浮动的水光是清晰的,像雪夜里未灭的星子,照耀着她的心田。

“流双,不要胡乱诋毁自己,更不用怀疑你的父亲……”男人心疼地凝着她,指尖一点点嵌进肉里,“当年那起事故闹得菰城人尽皆知,电视新闻里不知道播报过多少遍,我有印象。所以……我知道,你没有骗人,你说的都是事实。”

原来早在那时,何铭就已经关注过相关报道了!

难怪——他在听完整件事后,能够如此理智地替她分析事情的始末。

“学长当年……就是这么想的吗?”她声音嗡嗡地问他。

“嗯……”何铭干咳一声,迅速组织语言道,“黑匣子公布了车里的监控视频,孰是孰非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回答得这般干脆,祝流双不禁深受感动,她口中喃喃:“学长那时……才读初一吧?你都看得明白,为什么那些大人反倒看不明白呢?他们死死揪着我爸的错处不放,把矛头指向了我和我妈……”

她还欲说下去,何铭却及时打断道:“流双,人的认知与年龄无关。每一次重大意外事故发生时,舆论都会分成好几派,这是人性使然,我们改变不了的。既然官方和绝大多数理性的声音都已经为你父亲正名,那剩下的极少数苛责诋毁就无法动摇真相本身。你要知道,在社会这个鱼龙混杂的染缸里,总有些人喜欢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真相与否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的宣泄不过是为了满足某种扭曲的表达欲……”

迷雾拨开,听着那些发人深省的话,祝流双晦暗如枯井的眼眸里渐渐泛起微弱的光。

“谢……谢你,学长。”她往他胸膛上蹭了蹭,一头窝进男人的怀抱里。

在何铭身上,她不仅汲取到了温暖,还获得了坚定不移的勇气。

男人的安抚仍在继续,他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