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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迅速收回过于直白的目光,低头继续研究地面上的灰尘和树叶。

“我已经跟医生打过招呼了,你要坐我的车去医院吗?”何铭恢复了双手插兜的姿势,踱步到她面前问。

祝流双抬头望了眼远处浓厚的云层,道:“天气预报没说今天要下雨,我自己开车过去吧,这样回家也比较方便。”

“好,时间有点赶,你抓紧。”何铭抛下一句话转身走去停车场。

电动车棚和汽车停车位相隔甚远。祝流双朝左走,何铭向右走,他们在领证中心大门外“分道扬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对刚离完婚的怨偶。

————

抵达人民医院时,天空蒙上了一层晦暗的灰色。

祝流双和何铭在住院部一楼的电梯口碰了头。

“一楼到了,开门请当心。”机械的提示音在耳畔响起,祝流双跟在何铭身后跨进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刹那,有人匆忙按下“上升”键,银灰色的电梯门重新打开。

接着,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走进电梯厢,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男一女。男人拎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女人推着笨重的婴儿车。原本空荡的电梯一下子显得无比拥挤。

中年妇女一边哄着手里哭闹的婴儿,一边用方言埋怨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叫你们早点带孩子来医院看看吧,一天到晚跟着网上的医生学什么居家观察。现在好了,拖出了肺炎……这

得花多少冤枉钱!”

年轻男人不耐烦地提高音量:“妈您能少说两句吗?平白让人看笑话。”他说话的时候,手中的行李箱用力往前推了推,似在撒气。

电梯里低气压弥漫,祝流双成了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早在这一家四口进入电梯时,她已经自觉往角落走给他们腾了地方。可眼下男人手中的行李箱正好抵着她的腰际,半个轮子轧在她的鞋面上。

祝流双不适地蹙起眉,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麻烦放行李箱的时候看看地,压到人了。”一道冷硬的声音自头顶传出。

祝流双只觉得脚面一轻,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手一把抓起行李箱的拉杆将沉重的箱子挪到边上。

面色不郁的年轻男人本想借机发作,不想抬头时正对上何铭冷若寒潭的眼睛。他们的身高起码有半个头的差距,从气势上看,年轻男人根本不占优势。他只好收敛戾气,低眉顺眼地朝何铭道歉:“不好意思啊,电梯里有点挤。”

“你压到的人是她。”何铭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指着身旁的祝流双道。

男人自知理亏,遂赶紧重新道歉:“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啊,人没事吧?”

婴儿的哭闹声卷土重来,祝流双觉得烦躁,低声回了句“没事”。与此同时,电梯恰好在四楼停住,在“叮”的一声中,她侧了身子沿着箱体的边缘走了出去。

何铭在她之后迈出电梯,两人肩并肩站在空旷的楼道里。

“刚才的事,谢谢你。”祝流双侧头看了何铭一眼,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道谢,一张脸无波无澜,眼睛直直地望向ICU紧闭的大门。

她明白,他此刻的心思全都在病房里的谢医生身上,听不见她说话,也是情理之中。就像他们刚刚开启的婚姻,不过是为了满足老人家的心愿而上演的戏码,在他心里的分量微乎其微。

她明明想得通透,心里却依旧控制不住地泛酸。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直萦绕着她,载着她空落落的心起起伏伏。

距离探视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ICU门口聚集了许多病人家属。这其中也包括祝流双和何铭。

护士站在门外□□号,询问有没有家属要进去探视。祝流双跟在何铭身后,学着他的样子给自己穿上蓝色的防护服,戴上口罩,套好鞋套。

等护士喊到谢静之的床号时,两人早已准备就绪,不敢错过一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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