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戳破他的逃跑计划,这碗药在他心中就变成了毒。
季方儒见他没有动。
“你余下的光阴不过两月。”
夏夜晚并没有来得及阻止这个答案宣之于口,这句话就像凭空出现的冷箭,从头到脚地穿过他的身体。
三年来,他为了解毒无所不用其极,看过有名望的老中医,去过三甲医院,道家隐山,佛门圣地,甚至进过戒毒所。
他不断问询着如何恢复如常,尝试任何摆脱“山河水”的可能。
但是始终不曾问出那句,
我还能活多久?
正因为不知道答案,他才能在此路不通时有条不紊地寻找下一条路,全心全意地投入。
可季方儒的一句话将他这些年来精心编织的梦硬生生地打破了。
如果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活两个月,那就意味着他根本挺不过这月末的“山河水”。
“想过……如何死去吗?”
似乎是在惩罚人质先前的忤逆之意,季方儒温柔地将刀不断插进他的心。
但他真的想过。
“大概……会在痛苦中死去吧。”
“既然结局已定,为何不提前结束?”
夏夜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总是想搏一搏的。忍得住,就能挺过去。”
“不。”季方儒看着茶杯上缓缓升起的水汽,似乎有那么一瞬沉浸在回忆中,“你忍不了的。”
“先是痛或是痒,从皮肤的表面蔓延到骨髓,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然后渐渐地,你连这些感觉都没有了,世界变得贫瘠,荒芜,寂静,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活是死,也忘了曾经无比坚定的意志,如此麻木,直至终了一生。”
“或许坚韧如你,尚可忍住身体上的痛苦,但蚕食无声,又如何忍得住肆意生长的绝望?”
夏夜晚听闻思考了片刻,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纤瘦的手臂,手指指着手肘中间的位置问季方儒:“您知道这是哪里吗?”
“曲池穴。”
“原来是曲池穴。”夏夜晚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名字,“我每次按这里都很疼……钻心得疼。”
“所以若是哪天不清醒了,就按一按疼一疼,希冀就会重新被燃起。”
“先生,”
“您不知道我都为了活着付出过什么,”
“我永远不可能放弃求生。”
季方儒:“哪怕活下去痛苦更甚?”
“哪怕不止痛苦。”夏夜晚斩钉截铁地说,“无论献出的是身还是心,我都要活下去。”
季先生听闻莞尔一笑:“那便喝药吧。”
显然糖衣炮弹也不能融化夏夜晚:“那您呢?”
季方儒微微侧头,明知故问:“什么?”
“您给我这个机会吗?”夏夜晚冷冷地回望着他:“季先生,如今我是一个知晓了您的秘密并且价值全无的人,您……似乎不会做这亏本买卖。”
季方儒点头表示赞同,甚至饶有兴趣地附和道:“不错。”
“但您有没有想过见了那陈志泽之后呢?他发现自己被骗,又将如何?您或许不知道023的手段……”夏夜晚勾起嘴角,“即使您不死,也会见到地狱。”
“季先生,留着我,比除掉我于您更加有利。”
说出结论,夏夜晚将面前的药碗向前推了推。
“是啊。”季方儒见状露出了然的笑,向门外唤道:“阿岩,换一碗吧。”
不过一会儿,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端了上来,替换掉了原来的。
夏夜晚这次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药很苦,幸好他尝不太出味道。
“呵呵。”
夏夜晚用拳抵着唇咳嗽了两声,好奇的望向不远处似乎是看见什么有趣事情的季方儒。
男人支着头,笑着问:“你怎知……我心不向地狱?”
夏夜晚身躯一震,咳嗽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