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知道的?”陈嘉树的声音冷沉,透着隐忍、审判般的淡漠。
覃乔向他走去:“十来天了。我本来想……只要妈……她不再生什么事,我们就——”
十来天?陈嘉树忽然想起那个早晨,她跑到医院,跪在他床边哭了很久。
是那时发现的吗?还是更早?不,以覃乔的性格,若背负这样巨大的愧疚,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
一定是那天。
“好好相处。”陈嘉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他循着她靠近的脚步声,一点点转过头,直到覃乔停在他身侧。
陈嘉树抬高下巴,用这双无用的眼睛“望”向她。
如同打翻的砚台浸透宣纸,那是令人窒息的黑。他恐惧黑暗,可那一丝微弱的光明,与无尽黑夜又有何区别?在旁人眼中,他终究是个“睁眼瞎”。
“所以,你在保护我?”
“准确地说,是想保护这个家。”覃乔回答*得干脆。
她已感觉到陈嘉树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如同炭盆里明灭的火星,最忌火上浇油。此刻她绝不能刺激他,只能客观而平静地陈述事实。
“我昨晚去江市见她,给了她一张存有二十万的银行卡。以后每年会打十万,这是偿还她对我的养育之恩。但嘉树,你不欠她的。”
温热的吐息自上而下,轻洒在陈嘉树仰起的脸上,狭着淡淡的香气。
在这座恩情的天平上,覃乔更多的倾向他。陈嘉树不知是不是该高兴?
只是,恩情……父母的养育之恩是恩,那他给予她的,又算哪一种恩?
“为了我……断绝母女关系?”
陈嘉树扯了扯嘴角,却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我不常谈‘如果’,但现在很想知道——如果当年你收到了我的信,你会怎么做?”
那封信,字里行间满是自省后的悔恨、沉重的亏欠,以及小心翼翼、不敢奢求的希冀。信寄出时,是他们离婚后的第七天。
那时她还没动身去国外。
“我会放弃出国,在外面等你出来。”覃乔的语气依然平静。
在浓重的黑暗里,她看不清他具体的五官,唯有那道凌厉的轮廓和偶尔掠过微光的眼眸,成为她视野中唯一的坐标。失去视觉的参照,仅凭声音判断,覃乔拿不准陈嘉树此刻的情绪。
而这份“信息缺失”让她心头涌上一阵无措与慌乱,心跳突然又急又快。
紧跟着一个想法跳到心头:她此刻所体会的短暂恐慌,正是陈嘉树在过去四百多个日夜里,每分每秒都在面对的日常。视力障碍让他不得不依靠其他感官艰难应对一切。
而现在连他曾信任的人,都在利用他这个弱势,作伤害他的刃……
让他还能怎么相信他们,相信她?
此念头一冒出,屋内的空气仿佛骤然降至冰点,寒意再次爬上脊梁。
覃乔双手紧握,咬紧牙关,却见陈嘉树靠回椅背,转正脖颈,目光定定落向前方。
他的声音重新响起:“……阿姨藏起我寄给你的信,并没有错。如果你等我,你的事业就毁了……”
清冷、理性、平静,陈述着他单方面认定的事实。
覃乔稳住声音,坚定地告诉他:“嘉树,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都重要。”
陈嘉树摇头:“现在我们都拥有了很多,可那时候……乔乔,你会后悔的。我知道你有多爱你的事业……”
她的工作性质,放弃大好机会,还有一个服刑的前夫,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她的事业将因他毁于一旦。
覃乔加重语气:“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陈嘉树身形一怔,继而维持着坐如钟的姿态,这次选择了沉默。
他曾以为,只要她在身边就足够了。可真是这样吗?
耳中所闻的温情,他不希望是表演;
双手触碰的温暖,他更不接受那是怜悯……
覃乔曾说他是“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