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一个家庭。

只余下,等待。而这等待里,是否也掺杂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正视的、对那个“可能”的隐秘期盼?他分不清。

“再后来他真的走了,那日我看到你一袭黑衣,手里捧着他的我甚至……可耻地感到庆幸,但看你的悲痛,我只能再等等,说来也是报应吧之后眼睛就出了问题。”

这番话如同一把钝刀子直直捅入心脏,痛楚瞬间如烈火般吞噬心扉,让她难以抵挡。

覃乔痛得已经站不住,她伸手从他臂下过去,环住他的背,靠入他的怀里。

炙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灼着彼此的肌肤。

他总是这般自我归因、自我折磨那些年过得最苦的一直是他。

她一抬眼就愣了,他深深地看着她:“那一年,我在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盲人’很难,但还是想以稍微体面的样子见你。”

“我很卑劣,是不是?”

覃乔用力摇头,怎么会呢?

陈嘉树从来不是恶毒的人,只是习惯了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自己,一直用近乎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

覃乔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摇着头,泪水无声地涌出:“别这样说自己……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不清楚吗?可我……我也错了,我固执地等了六年,就为了等你一句认错,我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

是他们两人的“固执”化成荆棘,而这片荆棘铺成了他们六年的时光,一路利刺丛丛,要想靠近,只能连血带肉地拔出了每根刺,尽管一身血肉模糊,但终于触摸到了对方最真实的温度。

陈嘉树将她揽入怀里,力气极大,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那日之后,两人各自忙得脚不沾地。

年二十八,覃乔收到陈嘉树助理发来的邮件,标题是“房源资料”。

点开一看,她微微一怔——竟是十几套市内顶级别墅的详尽资料,不乏一些市面上难寻的稀缺资源。

她想起回国那天,他随口提过一句:“换套房子吧,你有空留意一下。”

当时只以为是寻常商量,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覃乔滑动鼠标,屏幕上是风格各异的豪华样板间,她却不由自主地走了神,想起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那是她当年怀着满腔爱意,一个个中介看过去,一遍遍对比筛选才定下的。连装修都亲力亲为,盯着每一个细节,折腾了整整一年。那时只觉得甜蜜,浑然不觉得疲惫。

手机震动一下,微信弹出陈嘉树的语音:“慢慢挑,挑好了发给我。”

她回了个“好”,手指却停在屏幕上。

继续浏览房源,心思已经难以集中。当初装修时,只想着是二人世界,设计师谨慎提议多留一间儿童房时,她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还执意把唯一那间装成了梦幻的公主房,笃定自己会生个女儿。

如今,他们有了三个孩子。昭野和Danie的房间还是由客房临时改造的,里面摆着新买的高低床。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而现在的家,影音室、健身房、客房……每个房间都已有固定用途,显得捉襟见肘。再者以前的装修风格,也确实过时了。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窜入脑海。

她按住语音键,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你……是特意等我回来,才决定换房子的,对不对?”

她问出口时,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陈嘉树守着这个家,就是在等她回归。鼻尖泛起酸涩,她有想流泪的冲动。覃乔仰头靠进椅背,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手机很快再次震动。

陈嘉树的回复简单直接:怕你找不到家。

覃乔一下子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

她喝得酩酊大醉,掏出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那扇门。那一刻的惊慌与痛苦,与六年前提包离开这里时如出一辙。

这里曾是他们的家,是他们一点一滴,亲手打造的家。

几场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