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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

她单臂撑着桌沿,望着男人唇畔那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透着坚定,盛满了为人父的温柔与血脉深处割舍不尽的挂牵。

十二年前,她还太年轻。在工作的餐厅里遇见那个自称在京市开饭店的女人。对方常来用餐,待她格外亲切。有次她被醉酒的客人刁难,还是那女人挺身替她解了围。渐渐熟络后,女人问她愿不愿来自家店里帮忙,开出的工资比餐厅高出两倍。

她心动了,跟着女人踏上了前往京市的火车。

可一天一夜后,她们在一个偏僻小站下了车。女人哄她:“改乘中巴更快些。”她竟也信了,乖乖跟着走。那是她永生难忘的黄昏——一辆破旧面包车停在面前,女人拉开车门朝她招手:“快上来。”

她真的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明明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中巴车。

往后无数个日夜,每当忆起这个瞬间,她都痛彻心扉——正是这懵懂的一步,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数不清多少次尝试逃亡,却始终逃不出这盒子般大小的山村。她的右脚脚筋是在七年前断的。后来孩子出生,是个女孩,她给她取名“甜甜”。可他们不喜,逼她再生一个,扬言否则就把孩子摔死。

她却怎么也怀不上。

那个男人一喝酒提起这事,就对她拳打脚踢,有时还会冲到甜甜床边,一把拽起孩子要往地上摔。孩子哭,她也哭,只能死死抱住他的腿哀求。

两年前,这家人终于不再把成日她锁在家里,这个男人会带她去周边几个镇,这时候她逃跑的念头再次燃起。可看着自己这一身伤,心里阵阵发怵;再望向熟睡的孩子,那点决心便彻底粉碎——逃,或许有一线生机;可一旦失败,她和孩子,都会没命。

她彻彻底底地放弃了。

从此唯一的念想,便是盼着甜甜快些长大。

“是不是和你的想法一样?”

是啊她连做梦都想逃出这里,可身上每一道伤疤都在提醒她,只有依从才能活命。

这男人的不屈,正是没尝过真正的苦楚——他们待他如座上宾。听说是个身价不凡的老板,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果然,连恶鬼都懂得看人下菜碟。

孩子……他的孩子在日夜盼他归家,那她的甜甜呢?将来会不会变成另一个她,在这泥潭里挣扎一辈子?

仲琴浑身一凛,仓促抬眸,却见男人依旧平静地‘望’着她,在等一个回答。

他来自山外的世界,他有身份,会有人千方百计寻找他。

一个念头如一簇火蹿起,帮他,如果失败了是他的命,逃出去的话不就能谋出甜甜一条活路。

更何况,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成功的希望很大。他的敏锐、智慧简直到令人惊叹的地步,仅仅凭那日她抱着女儿摔在他面前,便能推断出她常年遭受殴打。

仲琴回到他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男人会意地翻转掌心。

她写得很慢,每写完一字都作停顿,待他颔首再写下一个字。

六个字:帮你帮我女儿。

陈嘉树放下碗筷,“清脆”的一声响。

飘散的思绪被这道声拽回,仲琴目光微微一颤,垂眸落在了饭碗旁那几颗油光光的饭粒上。

陈嘉树‘看’不了比较长的句子,仲琴与他沟通都是将句子浓缩,她在他掌心里写:今晚无风半夜行动

第77章

夜深如墨,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犬吠。

“嘎吱——”木门被仲琴悄悄拉开一道缝隙,她谨慎地向外探看。

村子里没有路灯,房屋、树木与土路尽数融于浓稠夜色中。

守门的小黄狗听见动静,跃过门槛钻回院内,哼哼唧唧地绕着二人脚边打转……手电光束笔直地打在地上,在地面投下一个淡黄色光圈,微尘在光晕中浮动。

一根细长铁棍自门内伸出,点在土路上面。

这铁棍是仲琴特地找来给陈嘉树的,既可作为探路盲杖,亦可当